对于胡馨月的默认,胡惟庸虽有些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嫁入皇家,成为太子正妃,无异于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种转变,即便是出身如胡馨月这般,也难以抗拒。
或许,即便抛开对皇家权势与名声的渴望,单凭朱标这个人,也足以让胡馨月默认这段姻缘。
毕竟,就连胡惟庸也不得不承认,那个胖小子的人品、能力和性情都还算不错。
综合来看,似乎比外头那些难以捉摸的纨绔子弟更适合胡馨月。
算了,就这样吧。
其实,只要解决了朱标早逝的问题,其他事情都不算大问题。
对胡馨月来说,未来的前途显然一片光明。
而从私心来看,胡馨月嫁入皇家,对胡惟庸自己也是极为有利的。
无论将来是朱标继位,还是朱雄英这个嫡子,或是胡馨月将来的孩子继位,胡惟庸的身份早已因胡馨月而稳固。
他,胡惟庸胡大老爷,就是大明第二代皇帝的亲近长辈!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样一来,胡大老爷的混吃等死、摸鱼躺平大业,可谓是有了长足的进展。
而且,有了这层“羁绊”,他的安全系数也直线上升。
不过,胡惟庸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叮嘱小丫头几句。
“月儿,过来,伯父有些事要交待你!”
“哦,好的,伯父!”
听到胡惟庸的召唤,胡馨月毫不犹豫地走到他面前。
胡馨月依着胡惟庸的安排,坐到了指定的位置。
胡惟庸望着眼前这个满眼信任与敬仰的小丫头,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嫁女儿般的不舍。
他抓了抓头,最后一次不甘心地问道:
“月儿,伯父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朱标那个胖子?你只管说实话,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其他的不用管,有我呢!”
胡馨月听了,微微一笑。
她并不傻,跟着堂哥学习的这段时间,她对朝堂之事有了不少了解。
比起那些深闺中的姑娘,她更明白伯父为了她的“自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这,只是伯父对她关爱的一部分,过去种种又何尝少过?
想到这里,胡馨月轻轻皱了皱鼻子,坦然地看着胡惟庸笑道:“伯父,月儿都明白的!而且伯父也不用担心,月儿嫁给太子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将来成了太子妃,见伯父反倒比其他家的太太更方便了呢!”
胡惟庸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确实,事情还真是这样。
虽然太子妃的身份比一般勋贵家的太太高贵,但那些太太要见娘家人并不容易。
反倒是胡馨月成了太子妃后,想要见胡惟庸反而简单得多。
毕竟胡惟庸本就是宫里的常客,和老朱家关系极好。
没成亲家前,他进宫都像回家一样轻松,成了亲戚后,见面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见胡馨月嫁入皇家已成定局,胡惟庸压下心中的烦躁,正色叮嘱道:“月儿,既然这样,伯父现在就得嘱咐你几句话。
你不要对别人说,但要牢牢记在心里,明白吗?”
胡馨月见胡惟庸如此郑重,立刻挺直腰板,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一,嫁过去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皇家的规矩自有其道理,你得学会适应!”
“记住,先掌握规则、理解规则,最终你才能驾驭规则,让规则为你服务!”
胡惟庸的第一句话,若是被旁人听见,恐怕立刻会被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毕竟,他并非隐晦暗示,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胡馨月。
未来该如何驾驭规则,并将其化为己用。
这可是大忌!
然而,胡惟庸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其次,太监和宫女,你可以用,但绝不能信任!”
“你真正的对手,是朱标的那些侧妃,尤其是吕氏!”
“你一旦入主东宫,必然会成为她们的眼中钉。”
“她们在宫中多年,绝非易与之辈。”
“所以,表面上要客客气气,但暗地里,该防备的绝不能松懈。”
“而且,伯父要告诉你,你与她们不同,你是有靠山的!”
“她们只能依附于朱标,而你背后还有伯父我!”
“更何况,你这个太子妃,可是皇帝和皇后亲自选定的。”
“我们虽不主动欺负别人,但也绝不能任由那些草鸡丫头欺负!”
“若真有人敢欺负你,别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有任何问题,伯父替你担着!”
听着胡惟庸这番既霸气又细腻的叮嘱,胡馨月强忍羞意,频频点头。
她将这些话深深记在了心里。
因为她很清楚,伯父绝不会害她。
又絮絮叨叨、反复叮嘱了胡馨月几句后,胡惟庸终于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可一转头,他便看到了胡仁彬这个逆子。
唉,眼下胡馨月的人生大事算是解决了。
但胡仁彬这个逆子,却让人头疼不已。
这年头,男儿的婚事,更加麻烦啊。
胡仁彬一看到父亲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找个好姑娘。
见胡惟庸迟疑着点了点头,胡仁彬这才松了口气。
这大年夜的,他可不想挨打。
看到胡仁彬如此懂事,胡大老爷心中颇感欣慰。
不枉自己之前那么狠心教训这逆子啊。
棍棒底下出孝子,古人诚不欺我!
胡惟庸与胡仁彬之间的关系虽有所缓和,但依旧话不多。
或许,这是大多数传统父子之间的常态。
于是,三人在默默品茶后,各自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胡惟庸摸了摸下巴,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大年三十,时间尚早,该做些什么呢?
他原本打算去后宅。
毕竟,后宅里那些姬妾,都是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偶尔也需要滋润一下。
然而,还未迈出脚步,便听到一阵阵欢笑声。
仔细一听,原来是那些丫头们正聚在一起饮酒作乐。
这也难怪!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姬妾是不能在正堂与主人共宴的。
若真如此,不仅外人无法接受,连姬妾们自己也会感到不安。
于是,她们选择聚在一起,自得其乐,反而更加自在。
见姬妾们玩得如此尽兴,胡惟庸咂了咂嘴。
算了,与其闯入其中让气氛变味,不如……
溜之大吉!
果然,胡大老爷在大年三十的夜晚,选择了悄然离开。
然而,站在如诗和宛如的小院门前,望着那紧闭的院门,胡惟庸陷入了一个问题。
去如诗那儿,还是去宛如那儿呢?
细细一想。
如诗,技艺精湛,勤奋好学;
宛如,天生丽质,性情独特。
两边各有千秋,都让胡大老爷难以割舍。
究竟去哪儿呢?
再一想,何必纠结?
都是自己的,小孩子才做选择,胡大老爷决定全都要,让她们聚在一起不就好了。
于是,胡大老爷敲响了如诗的院门。
对于胡惟庸的到来,如诗自然是欣喜若狂。
要知道,这可是大年三十啊。
能在这样的时刻来陪伴她,显然是把她当作家人看待了。
这让如诗怎能不激动呢?
踏入正堂时,胡惟庸的目光被如诗那发亮的眼神所吸引。
她亲自上前,轻柔地为胡惟庸擦拭双手、更衣,一切都显得格外细致。
各种美食、茶水、点心如潮水般被推上桌,如诗不停地催促下人,仿佛生怕遗漏了什么。
胡惟庸坐在一旁,看着如诗那始终未曾褪去的笑容,嘴角微微一扬,随意地说道:“对了,如诗,叫个人去隔壁把宛如叫过来一起吃吧!你们本就是旧时姐妹,如今又都是一家人,一起过个大年,再好不过了!”
如诗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她轻轻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柔声答道:“好的呢,老爷!”待见下人依言前去唤人,胡惟庸握住如诗的手,拍了拍,笑道:“你呀,那股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了!想什么呢?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万家团圆的喜庆日子,你们可别跟我闹。
你这个做姐姐的,大度点嘛!”
这番话让如诗心头一振,仿佛找到了骄傲的底气。
对啊,胡惟庸直接就来了她的小院,这里可是她的地盘,她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就算宛如再受宠,也不过是来当个客人罢了。
哼,今天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眼见如诗的情绪重新振奋,整个人也活泼了不少,胡惟庸心中也松了口气。
这小丫头还是好哄的,若是她一直板着脸,哪怕最后勉强点头,兴致也没了。
现在这样,多好!
不多时,宛如一身盛装,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径直冲向胡惟庸,如乳燕投怀般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娇声道:“老爷,奴家好想您啊!”
如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这丫头还是拖出去剁了喂狗吧!胡惟庸之前说的什么姐妹情深、一家人,都是假的!这分明就是个来争宠的狐狸精!哪有什么姊妹情深,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看着自老爷怀里悄悄探出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冲自己挑眉的小丫头。
如诗心中忽然一阵清明,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宛如妹妹,既然你已经开始耍这些小把戏了,那就别怪姐姐不客气了。
’
‘咱们都是醉风楼出来的,总不能你学到的那些狐媚手段,我如诗这个花魁却一无所知吧?’
‘宛如啊,你真以为姐姐这个花魁只靠长相和身材就能拿到手?’
‘来来来,既然你想玩,那姐姐就陪你过过招吧!’
‘正好好久没用醉风楼的手段了,今天练练手,也不错呢!’
想到这里,如诗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格外温柔、大方、热情的笑容。
看到这笑容,宛如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天哪,这是什么?
这笑容,怎么这么熟悉呢?
这是……在哪儿见过呢?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那边的如诗已经开始“发功”了。
只是,此刻的如诗,声音比平时温柔了何止十倍。
“老爷,今晚夜色还长呢,你可不能只宠妹妹一个人啊!”
“要不,咱们先喝点小酒助助兴?”
嘶……
不仅胡惟庸,连宛如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不同于胡惟庸听到这久违的茶言茶语的惊愕,宛如则是听到这熟悉的声调、语气和话语,终于想起刚刚这笑容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