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连一直沉默的虎峰都皱起了眉。
虎啸更是急了:“乐清,你疯了?带两个孩子去那种地方?那不是去送死吗?”
“不带他们,我们才是去送死。”
乐清的回答冷静得近乎冷酷,“你们没发现吗?城里所有人都萎靡不振,为什么只有我的院子里,生机盎然?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能吃能睡,精神得像是用不完?”
她的话让虎啸和虎峰都愣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小的院落,仿佛自成一界,将城中那股懒散颓靡的气息隔绝在外。而这一切的中心,正是那两个熟睡的婴儿。
“他们身上有某种东西,能够抵抗枯萎。”
乐清做出判断,“狮族使者求救的是守护神,而我唯一的神迹,就是那场雨。可那场雨的源头,是我生下他们时,系统给予的奖励。所以,真正的守护神,或许不是我,而是他们。”
这番话超出了兽人们的理解范畴,但事实摆在眼前。
虎峰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虎岩,再挑选二十名意志最坚定的虎族精锐。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他们母子三人。不,是四人。”
他的目光扫过银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这样,一支奇怪的队伍组成了。
乐清、银虎、虎岩,以及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在二十名虎族精锐战士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北方的未知旅途。
万兽城的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城中无数道担忧、恐惧与期盼的目光。
越是向北,那股无形的压抑感就越是浓重。
最初只是路边的野草失去了光泽,叶片边缘泛起不祥的灰黄色。
渐渐地,连高大的树木也开始变得了无生气,树皮干裂,枝丫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像一只只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绝望的手。
空气中再也听不见鸟鸣,也闻不到泥土和草木的芬芳,只有一股混合着尘土与腐朽的、令人窒息的味道,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天空不再是蔚蓝的,而是蒙上了一层铅灰色的薄纱,太阳的光芒穿透下来,也变得苍白无力,照在身上没有丝毫暖意。
队伍里最先出现反应的,不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虎族战士,而是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一直以来精力旺盛的儿子,开始变得蔫蔫的,不再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只是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灰色的天空。
而作为姐姐的女儿,则显得格外烦躁,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委屈的哭泣,小脸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他们就像两株被移植到贫瘠土地上的幼苗,身上那股温暖鲜活的生命力,正在被周围的环境持续不断地抽取。
“停车!”乐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队伍立刻停下。她俯身探进摇篮,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抱进怀里。
小家伙们一接触到母亲的身体,立刻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不安地往她怀里钻。
乐清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她能感觉到,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正如同附骨之疽,试图从四面八方侵入孩子们的身体。
她立刻调动起那股源自系统的、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在身体周围构建起一个无形的屏障,将那股寒意尽数隔绝在外。
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渐渐安稳下来,呼吸也重新变得平稳。
乐清却出了一身冷汗,脸色比天空还要苍白。
维持这个保护罩对她的消耗极大,不过短短片刻,她就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的疲惫。
银虎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一只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
他什么也没问,但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却给了乐清莫大的安慰。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乐清靠在银虎怀里,喘了口气,“他们既是解药,也是毒药的目标。这片枯萎,在渴望吞噬他们身上的生命力。”
虎岩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看着那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首领,又看了看周围死气沉沉的环境,第一次对这次任务的艰巨性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他对着身后的战士们低吼道:“都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分四队,轮流守在夫人和少主周围,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是!”精锐战士们齐声应和,肃杀之气暂时驱散了周围的死寂。
队伍再次上路,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所有战士都将乐清和孩子们围在最中心,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而乐清则几乎全程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精神力为他们撑起一片小小的、安全的空间。
如此走走停停,又过了数日,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光秃秃的山丘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那是一座用巨大的白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城市,即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它曾经的宏伟与壮观。
城墙高耸,碉楼林立,充满了狮族那种张扬而霸道的美感。
然而此刻,这座宏伟的城市,却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大骨骸,静静地匍匐在灰色的大地上,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这里就是狮族的王城。
随着队伍的靠近,城里的景象也愈发清晰。
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发出呜呜的声响。
店铺的门大敞着,里面的货物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一些房屋的窗户破了,黑洞洞的,像是骷髅空洞的眼窝。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狮族兽人。他们或者靠在墙角,或者坐在路边,共同点是目光呆滞,神情麻木,对乐清这队不速之客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仿佛体内的血液已经凝固。
他们就像一尊尊会呼吸的雕像,行尸走肉般维持着一个姿势,任由时间在他们身上流逝。
虎族的战士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比任何血肉横飞的战场都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去王殿。”乐清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王殿位于城市的最高处,雄伟的殿门虚掩着。
银虎一马当先,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更加浓郁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