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亥并非禽兽，自然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只是他和那少女无法沟通，就连靠近也会引得她浑身颤抖。
望着可怜兮兮的少女，竖亥只得自顾寻了一块地方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北风呼号。
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安乌鲁克得知情况后也不恼，依然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竖亥，我要前往狄道城换一些东西，可能要一个月，你在这里安分一点。”
竖亥望着北方天空的灰色帷幕，说道：“暴风雪就要来临，你这个时候出去，不怕回不来吗？”
“你最好希望我能平安归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安乌鲁克的日常威胁已经无法影响竖亥半分。
“每天晚上，她都会去陪你，直到怀上你的孩子。”
竖亥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不如让她白天也陪着我，好让我教她一些语言。”
安乌鲁克笑道：“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的给我们打造兵器。”
一番谈话后竖亥被一行武士又押送着回到了山洞。
见到竖亥平安归来，姬藜和伊祁耳都长吁一口气。
“他们昨日带你去做什么了。”
竖亥此刻已然没有心情和他们谈话，敷衍了几句便开始思考起逃走的方法。
“冬季草原上的风雪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也能掩护我们逃走。”
“还有我那个便宜‘老婆’，按照安乌鲁克的人品，没准真会把她杀了。”
“那一家估计是苏美人迁徙路上搭伙的雅利安人。”
“在这里地位不是很高的样子。”
“还是先把自己武装起来再考虑别的事情吧。”
竖亥望着洞穴中心的全套器具，将那个麻烦先抛在了脑后。
“竖亥，你不会真的想帮他们打造兵器吧，这帮人狼子野心，得了你的神兵恐怕会扰的华夏不得安宁。”伊祁耳望着摆弄铜器的竖亥说道。
“没想到这二人还挺硬气。”竖亥走到窑炉边，用火塘内的余烬先燃起火来。
“放心，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别说尧舜二人，苏美尔人先过了自己这一关再说。
“藜，你看着炉火，耳，助我和泥。”
二人迟疑了一会，还是乖乖上前帮忙。
“你们会使什么兵器，力气几何，跑的快不快。”
竖亥一边捏着坩埚一边问道。
虽然通过平日的观察，能看出这二人养尊处优，手无缚狼之力，但竖亥依然抱有一丝希望。
“不会打斗，但我略通草药。”
“跑不动，但是我会斗犬。”
希望彻底破灭，竖亥只得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要制作札甲，这些铜只够我一个人的，这样一来武器就不够了。”
“或许可以试试藤条编织的盾牌，蒙上兽皮，镶嵌一些铜片。”
没有桐油，木材制作的盾牌厚重不耐用，藤条是个可以选择的替代品，但是制作工艺复杂，耗费时日也很久。
“作为备用选项吧。”竖亥将窑炉烧热后，往里面添入了煤炭。
煤炭是极为优质的燃料，原本需要烤制许久的坩埚很快完成。
竖亥轻车熟路的开始试炼起第一锅铜器，青铜本身熔点就低，放在火堆中也能烤软。
如今有了煤炭和窑炉，熔成铜水也是易如反掌。
从上午忙活到傍晚，第一批三只简单的矛头终于成型。
“不对，这里的铜和中原的铜不一样。”
“这里的铜恐怕是最差劲的砷铜，很脆。”
一如竖亥当初直接崩断虐鬼的青铜刀，来自西北地区的青铜成分复杂。
有颜色发红，成分纯净但质地较软的天然纯铜，还有韧性极差的砷铜。
唯一的好消息，这里有一部分还算能用。
“也许是铅铜，未来使用的主流锡青铜延展性好，能制作出复杂漂亮的祭器。”
“铅铜硬度和韧性都不错，做成武器也很适合，除了容易生锈。”
原本竖亥还打算制作青铜札甲，藤条兽皮镶铜盾，加上青铜战刀，每人装备一套。
三人一齐冲杀出去，借助风雪往狄道城方向遁走。
“劣铜可以做札甲和盾牌，但是看他俩的体力，怕是背上以后跑几步就歇菜。”
“还是换个思路。”
“我们只有三个人，容错很低，需要在保证高效杀伤敌人的同时，不出现减员。”
正在竖亥思考时，老汤带着粟面进洞，开始做起饭来。
那些武士见竖亥打了三个矛头，竟直接收走了。
“我还没打完......”竖亥话未说完，武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该死，忘了这一手，不管是武器还是札甲，恐怕都不会容许我长时间携带。”
“送来的铜也是定量的，少了许多恐怕会引起怀疑。”
“轻便，灵活，好隐藏，还要具有杀伤力。”
竖亥轻轻摩挲着青铜小刀，苦思冥想起来。
直到老汤做完了面条，竖亥才睁开眼睛。
“弩。”
只有弩机和箭头需要用到金属，简便易上手，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见过。
弩弦可以使用细麻绳，唯一的困难便是弩箭后的尾羽，这里没有树叶，除了羽毛外没有其他替代品。
弩箭有多容易上手，秦汉以来一直到现代都是民间管制武器，这一条便能说明一切。
只要竖亥在前掠阵，姬藜和伊祁耳在十步左右远程支援，战斗力绝不可小觑。
竖亥用完餐后，取出树枝便在地上画了起来。
一直画到夜幕笼罩，竖亥才堪堪设计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像样的结构。
“前世从来没有见过弩的结构，不过这并不算复杂，只要多实验几次便能成功。”
竖亥望着外面几不可见的星空，疑惑起来：
“他们怎么没带我去见‘老婆’。”
......
商均带着八十多人的队伍已经靠近了荤粥部的范围。
路上好奇的噎鸣发现了竖亥留下的记号，又有向导的指引，队伍行进的很快。
“诸位，再往前一日，我便要回去了。”
“这里已经有荤粥部的牧羊人出没。”
石峁向导蹲下身子捻着一颗羊粪蛋讨好般的说道。
商均没有拒绝，这个向导是个老实本分的牧羊人，此等大事，还是要自己这些身份尊贵的人扛着。
“羊粪蛋还新鲜，离我们不远。”一番话让商均等人警惕起来。
果然，越过一个土丘，数十只羊群聚在一处，缓缓向着远处前行。
牧羊人晃晃悠悠的走在不远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苡中问道向导：“是哪个地方的人，看得出来吗？”
“是荤粥部的，我们石峁国的人冬季不会在这片草场。”
商均给了众武士一个眼神：“抓起来。”
只是众人刚刚窜出草海，那牧羊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的走上前去准备查探情况。
眼尖的蚁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后，立马阻止了队伍的前行。
“不好，是疠疫！”
蚁看到的，是一个倒在地上抽搐的人，面色潮红，眼睛通红，裸露在外的手上有一颗颗紫红色斑点。
在蚁看不到的地方，牧羊人的腋下，是破裂红肿的淋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