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玉的亲亲大计一连十几天都没有进展。
这一切都怪暴君的洁癖太严重了,他每次抱完檀玉都要洗手,还要换一件新的衣裳,更不要说要主动亲亲猫了。
过分。
猫都没有嫌弃人,人怎么可以嫌弃香香的小猫嘴!
檀玉甩着蓬松的尾巴,爪子谴责地拍了拍桌上的奏折,发出啪啪的响声。
“别闹,无聊让赵德福带你出去玩。”
檀玉唰一下收回爪子,跳下桌子。
哼,好冷酷的暴君。
罚他三天都不许摸猫的漂亮尾巴。
薛奉雪还不知道自己被小猫判了刑。
他头也不抬的看着奏折,直到看到某一本的时候长眉皱起来,眼底怒气明显,批红的朱砂在上面写了一个凌厉肃杀的斩字。
“当真是胆大包天,朝廷赈灾的钱也敢贪。”
不多时,骁翎卫统领顾九领了命令,所有涉及贪污赈灾款项的官员都要被削掉乌纱帽,砍掉脑袋。
没几日,午门的虎头铡忙活起来,脑袋滚了一地,用水泼了半天才把地砖上的鲜血冲洗干净。
檀玉蹲在墙头上看着这幕,露出两个尖尖的猫耳,认真数着地上的脑袋:“一个、两个、三个……”
暴君竟然砍掉了整整十个脑袋!
檀玉的一只猫爪,不多不少只有五根指头。
薛奉雪一下子就砍掉了十个人的脑袋,只要再多杀一个脑袋,猫就数不过来了。
好冷酷的暴君。
文盲小猫已经明白暴君不是抱菌,也不是什么好吃的蘑菇,而是非常厉害恐怖的一个人。
但檀玉不是很怕他。
因为暴君在知道自己是小猫精的前提下也没有用火把烧他,更没有让骁翎卫砍掉檀玉的小猫头。
甚至还在见了一个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之后,送了自己一串漂亮的绿宝石项链当礼物。
如今这漂亮的链子就挂在檀玉毛绒绒的小猫脖子上,颜色和檀玉的眼睛一样都是绿色。
猫!威风凛凛!
区区暴君,不过也是猫的奴隶而已。
天子暗卫,或者说顾七将墙头这幕尽收眼底。
他是奉了皇命才监视这只御猫,没想到这猫在皇宫里兜兜转转,竟然跑到午门看杀头。
看完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蹲在墙上山竹一样的爪子扒拉着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嘴里咪咪喵喵的叫,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不一会儿,猫从墙头上跳下去,灵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之间。
御书房。
底下的大臣正在认真汇报着关于今年盐铁专卖所取得的收入一事,结果书房屏风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臣的声音顿了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继续汇报。
檀玉磨完爪子,翘着毛绒绒的尾巴绕过屏风,当着所有臣子的面走到帝王手边。
“咪。”
檀玉叫了一声,示意自己回来了。
薛奉雪早就注意到它钻进来的身影,伸手将猫捞起来,举着爪子看了看。
粉色的肉垫上沾了层薄薄的灰。
漆黑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小白猫,漫不经心道:“在外面跑了半天,爪子弄的这么脏,还想往孤身上踩?”
被捉着的小猫不高兴地扭了扭。
一旁的赵德福见状立刻打湿帕子,在檀玉抗议的目光中,仔仔细细给猫擦干净爪子。
薛奉雪这才把檀玉放到腿上。
猫脖子上的漂亮珠子冰冰凉凉,说是项链其实有些勉强,更应该说成是手串。
但猫的爪子太小了,薛奉雪只能把这手串戴到猫的脖子上,恰好合适,就像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猫妖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薛奉雪既然决定养了它,就断不能让它再跑了。
于是特意让人请了玄山道尊,道尊算出这只猫妖不属于人间,如果不留住的话没多久就会离开。
所以才有了这串绿宝石项链。
既是给猫的礼物,也是把猫拴在身边的法器。
不仅如此,玄山道尊说,只要这猫戴着这法器戴满七七四十九天,哪怕日后这珠串丢了,猫也跑不了。
暴君之所以是暴君,就是因为他这个人独断专行,自私自利。
大概从没有考虑过其他的,譬如这只天真单纯的小猫妖到底愿不愿意待在这偌大寂寥的皇宫里。
也许考虑过一点儿,但暴君思来想去,万一这猫跑出去被别人养了怎么办?
谁敢染指御猫,便是死罪。
暴君自己也不允许猫离开。
他的东西,就只能是他的,生生世世,永远别想跑到别人怀里去。
这么想着,薛奉雪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然而,这一幕落在下方的官员眼里,却是极大的震撼!
这……这……
他们是瞎了吗?
为什么看见洁癖严重的陛下竟然将猫抱到了怀里,还任由那白猫用湿漉漉的鼻尖和舌头舔咬他的手指!?
有官员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上前劝谏,说话时胡子一抖一抖。
“陛下,您的龙体金贵,怎可让这猫……实在是不合礼法!”
檀玉看着这老头嘴巴边翘起来的胡子,觉得好玩,猫胡子也跟着抖。
“怎么,爱卿是对孤的猫有意见?”
暴君不愉地抬起眼皮,面如冷霜,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杀人。
说话的臣子立刻扑通跪下,额头冒了冷汗:“臣不敢!”
“孤看你敢的很。”
薛奉雪冷冷盯着他,怀里的那只小白猫也跟着哈气,粉白的嘴巴张开,露出尖尖的乳牙。
没错没错!怎么可以对可爱的猫有意见!
“……”
薛奉雪抬手将怀里毛茸茸的小猫脑袋按回去。
众臣这才发现,陛下这猫竟然有一双碧绿通透的眼睛。
且猫躲在陛下怀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的样子很是妖异。
“既然你觉得孤方才不合礼法,那不如这样,你来教教孤什么才是礼法?”
底下的臣子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十分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多嘴,明明陛下只是在玩猫,又没有要随意杀他们的头。
暴君面色阴沉:“说话,不说话你是想死么?”
那大臣哆哆嗦嗦道:“臣、臣不敢……求陛下开恩……饶臣一命……”
檀玉最近跟在暴君身边吸了很多龙气,时常感觉有点饱,刚刚那一通啃咬又让猫浑身都舒服地软成一摊水。
它打了个嗝,眯起眼睛,尾巴不受控制,翘起来一下下扫着薛奉雪的下巴。
薛奉雪微微垂眸,刚想伸手把作乱的猫尾巴拿下去一点。就听见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又要杀头了吗喵?可是他刚刚也没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猫的坏话,猫也没有很生气。”
……
暴君顿住了。
然后,瞬间弄懂了声音的来源。
这妖精,还挺大方。
看着怀里抻懒腰的猫,薛奉雪眯了眯狭长深邃的眸子,试探着道:“你说,孤该怎么罚?”
底下的大臣以为在问自己,一个个额头上出了冷汗,面如死灰。
只有暴君怀里的猫一边在大腿上踩奶,一边咪咪喵喵地开口:
“猫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生气,就罚他给猫打扫半年的猫厕,见到猫还要给猫请安吧喵!”
薛奉雪轻笑一声,摸了摸檀玉粉粉的肉垫:“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