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碌爬起的林凡，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警兆陡然炸开。
那感觉如同赤身裸体被抛入万载寒冰之中，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猛地抬头，视线穿透夜色，死死盯住不远处一座古老建筑的飞檐。
那里的空间像是沸腾的开水般扭曲起来。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灰败气息疯狂汇聚，旋转，最终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琉璃瓦上，仿佛一片没有重量的枯叶。
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却沉重得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来者穿着一身陈旧的灰色长袍，兜帽压得很低，遮蔽了容貌。
与之前遭遇的那些敌人身上狂暴驳杂的枯萎能量不同，此人身上的气息更加纯粹，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死寂与冰冷。
仿佛世间一切生机的终极克星。
林凡体内的五枚生机本源碎片疯狂震颤，前所未有的躁动，像是在面对天敌。
“林凡。”
一个声音响起，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不带丝毫情感。
声音并非从对方口中发出，更像是直接在林凡的意识中回响。
“传承的窃取者。”
“你的闹剧，到此为止了。”
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你所依赖的那点微末生机，不过是宇宙凋零前最后的残光罢了。”
“当‘寂灭轮回’真正降临，一切都将归于虚无，你这点反抗，可笑且无知。”
林凡瞳孔骤缩。
寂灭轮回？
这又是什么？
比生机枯竭更可怕的东西吗？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动，体内生机本源诀疯狂运转，翠绿色的光华自体表流转，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死寂压力。
“藏头露尾的东西，只会说些故弄玄虚的废话吗？”
林凡冷声回应，试图激怒对方，寻找破绽。
然而，那灰袍人影毫无反应，似乎连情绪这种东西都已经彻底泯灭。
“言语，是最无力的挣扎。”
话音落下的瞬间，灰袍人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他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林凡遥遥一握。
嗡！
林凡只觉得周身空间猛然一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枯萎能量凭空出现，化作无数灰色的符文锁链，缠绕向他的四肢百骸。
这些符文并非实体，却比精钢更加坚韧，更带着侵蚀骨髓的阴冷力量。
“破！”
林凡低吼，体内五枚碎片光芒大放，磅礴的生机能量汹涌而出，化作一道道碧绿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那些灰色锁链。
嗤嗤嗤！
绿与灰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剧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生机能量如同沸水浇雪，不断消融着灰色符文。
但那些符文仿佛无穷无尽，湮灭之后立刻又有新的生成，源源不绝。
灰袍人影看着林凡的挣扎，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充满了不屑。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周围的枯萎能量变得更加狂暴。
它们不再是符文锁链，而是凝聚成了三道模糊的、扭曲的影子。
这些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人形轮廓，通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气，仿佛是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
“去，碾碎他。”
干涩的声音下令。
三道枯萎能量具现体嘶吼着（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林凡能感受到那种无声的咆哮），化作三道灰色闪电，从不同方向扑向林凡。
速度快到极致！
林凡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能感觉到，这三道具现体每一个都蕴含着远超之前李家宗师的力量，而且更加诡异，更加难以防御。
他不敢怠慢，医武结合的步法施展到极致，身形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第一波扑击。
同时，他双手结印，生机能量汇聚，化作一柄碧绿色的能量长刀，横斩而出。
刀光璀璨，蕴含着勃勃生机，斩向其中一道具现体。
噗嗤！
能量长刀成功斩中了目标，将其从中劈开。
但诡异的是，那具现体并没有消散，被劈开的两半迅速蠕动着重新合拢，完好如初，只是气息稍微减弱了一丝。
“不死之身？”
林凡心头一沉。
就在这分神之际，另外两道具现体已经左右夹击而至。
灰色的利爪带着浓郁的死气，撕裂空气，抓向林凡的要害。
林凡避无可避，只能硬扛。
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生机能量瞬间爆发，形成一面厚实的翠绿光盾。
嘭！嘭！
两声沉闷的巨响。
光盾剧烈震颤，上面瞬间布满了灰色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一股阴冷霸道的力量透过光盾，狠狠冲击在林凡的手臂上。
咔嚓！
林凡闷哼一声，只觉得双臂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震裂。
整个人被这股巨力轰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十多米外的一堵墙壁上，将坚硬的砖石撞得龟裂凹陷。
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好强！
仅仅是能量具现体，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那灰袍人本体的实力，又该是何等境界？
“挣扎吧，蝼蚁。”
灰袍人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你在绝望中感受‘寂灭’的伟大，也算是对你这窃取者的恩赐。”
三道具现体再次扑来，速度更快，气势更凶。
林凡挣扎着站起，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
他体内的生机本源正在快速修复着伤势，双臂的剧痛在迅速缓解。
虽然受伤，但他的战意并未消退，反而被激发得更加昂扬。
“想让我绝望？”
林凡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疯狂。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不再试图彻底消灭这些难缠的具现体，而是改变策略，身形飘忽，利用精妙的身法与之周旋，同时指尖不断弹出凝练的生机能量，精准地打在具现体的能量节点上，不断削弱它们的力量。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林凡凭借着生机本源强大的恢复力和对能量的精妙掌控，硬生生拖住了三具堪比大宗师巅峰甚至更强的枯萎能量体。
灰袍人似乎有些意外，但依旧平静。
“有点意思。”
“看来，那残缺的本源，确实给了你一些苟延残喘的资本。”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抬起双手，十指交叉，结出一个古老而晦涩的印诀。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死寂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天空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光彩。
无边的黑暗，开始降临。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知道，对方要动真格的了！
这一战，是他融合五枚碎片以来，面临的最严峻，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考验！
联盟尚未稳固，敌人却已强大至斯。
前路，一片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