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推开沈砚安,从地上爬起来。
他陷入了阴霾,黑眸翻滚着嗜血的冷意,“来啊,你试试啊,沈局。”
“我不会让你得逞!”
沈砚安充耳不闻,朝外走。
顾云深追上去,却被赵东挡住,他朝着他低吼。
“离婚协议书,只能是你身边的人泄露出去。”
“零号一直在找麻烦,最终的目标不是秘钥,是你。”
“钱诚……想对付的人也是你。”
“沈砚安,你带给她的永远是危机。”
“只有我,才能让她安全和无忧无虑。”
沈砚安抬手握住了门把,侧脸看向了顾云深,淡漠目光有一抹不为人察觉的伤感,泛着冷意,“你曾是她的全世界。”
“你的背叛,让她的世界残垣断壁。”
“顾云深,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让她如何无忧无虑?”
沈砚安触及玻璃门外宋白初安然的目光,收敛了所有情绪。
他拉开玻璃门走出去。
门上铃铛,叮叮当当。
宋白初伸手拉住沈砚安的大手,“他们困了,我让保姆车先回去了。”
“你等我?”
“嗯,你喝酒了。”
“逛逛?散散酒气。”
“要买什么吗?”
“我想想。”
他想买时间,买下她的十年,下一个十年,再下一个……
…
顾云深被赵东推开,赵东拿起顾宇航的模型钢琴,走出了餐厅,跟在了后面。
顾云深透过玻璃窗,看着宋白初与沈砚安有说有笑地走远。
她眉目温婉,笑容恬静,像极了与他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样子。
指甲陷入他的掌心,鲜血淋漓,一滴滴……
…
两人进了一家化妆品店。
宋白初极少用香水,沐浴乳够香。
她平常不化妆,润肤,涂个口红,感觉气色已经很好了,而且节省时间。
计算机,最需要的就是无止尽的时间。
可是……
宋白初想起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笑容明艳,丰乳,翘臀,女人味十足。
而他说她不如小孩。
宋白初低头看自己的胸部,没有很小,也没有变形。
航航,她没有母乳喂养过。
周莉迷信,觉得母乳喂养可能会传染疾病,不许。
如今想来,周莉是忌惮她的心脏病。
念惜,生完念惜,她动了心脏手术,没有机会母乳喂养她。
念惜刚出生的那个月,一直在婴儿监护室。
算了……
她就是她,不是任何其他女人。
她放下了一瓶白玉兰香水,抬眸,寻找沈砚安,见他正看着她。
身边围了一群女孩,既钦慕又胆怯的样子。
然后,有一个胆大的上前,和他说话。
女孩的手搭在了沈砚安的手臂上,隔着西服,人在下一个瞬间就被便衣特警拉开了。
宋白初连忙走过去,“不要弄伤人。”
周围的女孩被吓坏了,后退了好几步。
便衣特警不听宋白初的,只是看着沈砚安。
“让他放手,人家都哭了。”宋白初去拉沈砚安袖子。
手被沈砚安握住。
沈砚安在宋白初耳边压低了声音,“她冒犯我。”
沈砚安好像在跟她告状。
宋白初诧异,“人家是搭讪,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冒犯你。”
“她冒犯了你。”
沈砚安脱掉了西服,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可没忘记,上次和苏漾说了几句话,她直接不要他了。
“也没有,人家估计不知道你有老婆。”
宋白初看了西服几眼,不知怎么回事,心尖竟被他的这个动作熏热了,“把人放了。”
沈砚安看了便衣特警一眼,便衣特警就松了手,还给人家女孩道歉。
“我应该戴戒指。”
沈砚安低声叹了一句,触及宋白初不明所以的目光。
“搭讪?”
“很多人和你搭讪,要你联系方式吗?”沈砚安搂着宋白初朝前走,在她耳边低语。
好痒。
她捋了捋耳边碎发,小脸温热,“没有很多。”
“几个追求者?”
沈砚安追问,他知道的只有承廷。
除了承廷,还有别人?
“没有,我是沈太太,谁敢追我?”
沈砚安低声,“知道的人不多。”
冲上热搜的照片,只有她模糊的侧脸。
宋白初没听清,“什么?”
沈砚安捧起宋白初的小脸,很认真地和她说,“知道你是我太太的人不多。”
“如果有人追求你,你要拒绝。”
宋白初眼睫轻颤,对视上沈砚安认真的目光,心坎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麻麻的。
“霸道。”
她低声,心里却在想。
如果西雅图的心胸外科专家……突然有一天回来……
他那么有责任感,是一个好丈夫。
如果不打算和她继续婚姻,应该会提前告诉她。
夏微说他们登记后,他还去看望她。
那是因为他们的假夫妻。
可现在是真的!
他一定不会瞒着她去看望她的!
她笃定,沈砚安和顾云深是不一样的。
她触及他微拢的眉宇,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在心胸外科专家回来之前,他就是她的。
她想亲他,就可以亲他。
他嘴角笑意压不住,轻轻回吻,又克制地将她搂在怀里。
宋白初发现沈砚安的耳朵红了,“我们回家吧。”
“嗯。”
沈砚安与宋白初十指相扣,走过繁华的街道。
…
回到香公馆。
沈砚安推开顾宇航的房间,将模型钢琴放在床头柜。
被子动了。
顾宇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双眸,双眸含泪,眼巴巴地看着沈砚安。
沈砚安大手轻轻摸了摸顾宇航的头,“下次想见他,先告诉我,可以吗?”
“我可以为你们做出更适合的安排。”
顾宇航点头,泪水滚了下来。
“男子汉,有泪不轻弹。”沈砚安将顾宇航搂在怀里,声音很轻,“念惜,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做我的小孩是最快乐的,航航。”
“不要告诉她。”
“嗯。”
“你今天钢琴弹得很好,你妈妈为你骄傲,我也为你骄傲。”
沈砚安看得出来,顾宇航是下过苦功的。
“早点休息。”
沈砚安放开顾宇航,起身朝外走。
顾宇航喊住了他,“沈叔叔,谢谢你。”
沈砚安淡淡笑了,为顾宇航关上了门。
三楼,宋白初沐浴后坐在书桌前,盯着笔记本电脑页面,久久地失神。
扫雷已被开启,董勤和秦淑兰的合影不断被分析。
…
沈砚安走出香公馆,上了黑色轿车,驱车前往政府大楼。
发布会已经结束。
工作人员陆续离开,而会议室仍然灯火通明。
沈砚安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触及夏微惊恐的双眼。
他坐在上端,神色淡漠。
“局座,真的不是我做的。”夏微扑倒在沈砚安脚边。
赵东帮着求情,“局座,夏微跟了您五六年,不可能背叛您的。”
“说不定是之前的特警。”
夏微拉住沈砚安的手,仰望着沈砚安,双眸充血,目光慌乱,“局座,我不会背叛您,您救我于危难,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沈砚安神色淡淡看向了齐治,齐治上前拉开了夏微,手里的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
“我办公室只有你和赵东能进去,碎纸机里面的文件,我绞碎之后,会自己处理。”
“而少了一份离婚协议的那天,只有你去过我的办公室。”
“你怎么能肯定!你的办公室没有监控的!”夏微怒目呵斥,“你失职,让离婚协议流出去,引起轩然大波,就想诬赖我吗?”
齐治没想到夏微会倒打一耙,冷了心肠,“走廊有监控,夏微。”
夏微顿时怔住,却道,“我进去过也不代表是我拿走的。”
“冥顽不灵。”齐治叹了声,“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很长的录音。
从夏微回到沈砚安身边之后,手机通讯过的人,全部的重点对话。
“你监视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您,从来就没信任过我吗?”夏微看向了沈砚安,此刻心酸难过超过了恐惧。
沈砚安目光朝着窗外,想起了久远的事。
特种兵接触得到战场,战场总有伤亡。
他死了一名战友,他姓夏……
“局座进入就职公示期之后,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我监听了。”齐治淡淡道,“为了,以防万一。”
“但,我从未想过需要特别防备你。直到,今天,离婚协议书被你曝光……我才意识到你很有问题。”
“我让人查了你所有通话。”
“你怎么敢勾结董峰,甚至引诱董勤谋杀夫人?”齐治无法置信,“夏微!局座曾经救过你啊!”
“你当初只是一个小科员,你那天被你的同事们灌醉了,你差点……”
“是局座救了你啊。”
“把你一手栽培成如今,独当一面,新闻发言人,如此耀眼的存在。”
夏微垂头,悔恨的泪水狂涌。
沈砚安起身朝外走,淡淡吩咐齐治,“把人处置了。”
“不,局座,我从未想过背叛您,除了这封离婚协议书,我没有给过董峰任何东西!”夏微惊呼,拉住了沈砚安的裤管,“局座!”
“成为您妻子的人,本该是我!”
“她宋白初凭什么?”
沈砚安顿住脚步,低俯,夏微泪流满面的脸,目光是从未流露出来的狠绝。
他怎么会不狠。
他曾经从死人堆里活下来。
沈砚安声音淡漠,“喜欢我?”
夏微错愕地仰望沈砚安,又仿佛看到了希望般用力地点头。
“喜欢我,就要杀了我太太?”
他淡漠的声音渐渐冰冷,“你,怎么配活着。”
“轻贱人命,轻贱自己的人生。”
他蓦然想起顾云深的一番话,危机。
沈砚安跨步朝前走,夏微惊呼倒地。
“局座,我可以做污点证人,指证董峰谋杀董勤!”
所有希望都没有了,早就没有了。
他甚至可以为了宋白初自毁仕途。
他那么爱宋白初。
她怎么可能看不见,只是,不甘心作祟。
沈砚安没有回头,只留下了被甩上的房门,那是他留下的怒火。
夏微被控渎职,涉嫌谋杀,被齐治移交检察,余生等着她的是铁窗生涯。
沈砚安大步走出政府大楼,跟司机拿了钥匙,坐上了驾驶座,风驰电掣赶回家。
他的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长,身影随着他胸腔剧烈起伏的气息,微微颤动。
他的老婆,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屏幕的荧光投在她身上,像个保护伞将她娇小的身子笼罩。
而她的周围是一片昏暗。
夜里,她不喜欢开灯,总喜欢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彻头彻尾的黑客作风。
沈砚安走到宋白初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上面是泪痕。
目光触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照片,扫雷系统还在不断分析数据,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的线索。
董勤就是零号。
董勤有三十年前和秦淑兰的合影。
她想杀了零号,而身为零号的董勤没有对她动手。
董勤有可能因为她失踪,甚至死亡。
眼泪为董勤流的吗?
还是为了秦淑兰?
她心里又有了另一个惦记的男人吗?
她不想说,他甚至都没办法问起。
他,更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因为她,可能死了。
宋白初睁开了双眼,人就被沈砚安抱住了。
她伸手合上笔记本电脑,室内瞬间陷入了昏暗。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墨香,安心地趴在他怀里。
她睡眼惺忪,声音有睡后的沙哑,“出门怎么不告诉我?”
沈砚安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他太疏忽了,怎么会让她一而再陷在危机里。
“和我在一起,害怕吗?”他在她耳边低语,又安抚,“不要怕。”
他会更加努力,变得更加强大,为她遮挡风雨,让她无忧无虑。
然而,宋白初想歪了,伸手去脱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