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次日清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太子应很快归来,若皇上的人未至,想必也不会再来。
并且,纵使真有亡国对白露不利,那绝非皇上所为,这一点司马图深信不疑。
就在司马图打了个哈欠、放松警惕之际,前方忽然出现一顶凤撵。
见到凤撵的瞬间,司马图心头一震,糟了。
朱慈烺离宫后径直前往天雄军驻地,那地方于他而言,是继钟粹宫后的第二处归宿,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
孙传庭虽已归队,但当他拿出那份物件时,仍小心翼翼地查看。若非自己曾统领过天雄军,这些训练细则恐怕难以理解。然而,经他细致研读后,不得不承认朱慈烺的才智非凡。
“殿下,此法对新兵而言意义重大。”孙传庭评价道。
“可否可行?”朱慈烺追问。
“自然可行!只是能否详述您的构思?或许我们还能有所改进。”
身为一名军事狂热者,孙传庭自与朱慈烺结识以来,这一特性愈发明显。
朱慈烺意识到今晚恐难脱身,于是二人围绕阵列训练彻夜长谈。
直至深夜,朱慈烺索性留宿军营,全然不知宫内正发生何事。
......
周皇后从未认可朱慈烺迎娶一位出身卑微的女子为妻的想法。即便身为皇帝,对白露亦束手无策,但她身为皇后,需维护皇家尊严。天下百姓若知太子纳妾之事,岂不贻笑大方?
起初,周皇后并未多想,得知朱慈烺离开钟粹宫后,便召见白露,给予钱财劝其离开。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司马图竟下令禁止任何人带走白露。
周皇后迅速查明白露身份,得知她不过是流民后勃然大怒。
“区区贱民,竟敢觊觎皇储!死有余辜!司马图不思调查祭酒案件,反来干预此事,阻我带走她,好!我去看看!”说罢,天刚亮,周皇后即披凤袍、乘凤辇至钟粹宫。
对朱慈烺,她是慈母;对朱慈烺,她是贤妻。但对这些下人,她是不可冒犯的大明皇后。
司马图瞧见周皇后靠近,顿时心神不安,慌忙伏地叩拜:\"臣叩见皇后娘娘。\"
\"叩见?司马图,你眼中可还有本宫这位大明皇后?\"
这一句话,便让司马图陷入窘境。
司马图疑惑道:\"不知皇后有何吩咐?\"
\"吩咐?你倒是有脸问!告诉我,你为何拦着本宫将那丫头带走?\"周皇后语气严厉。
\"回禀皇后,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带走白露姑娘。\"司马图据实以告。
\"忠仆倒是难得。\"
周皇后从轿中走出,缓步而来,身披凤袍,直逼司马图近前。
\"然,今日本宫定要带她走,你莫非还想拦着?\"
\"这……\"司马图语塞。
毕竟周皇后是朱慈烺的生母,他不敢轻易违逆。
无奈之下,只能叹息一声,侧身让路。
\"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胆大妄为。\"
话毕,周皇后径自越过他身旁。
司马图被吓得僵立原地,低头不语。
而白露早在远处察觉异样,心中警惕。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变故竟与自己有关。
就在白露思忖那位着凤袍女子何以朝己而来之际,曹彰已然挡在眼前。
\"上前,随我一同跪下,莫出声。\"曹彰低声嘱咐。
白露虽不明究竟,却深信曹彰无恶意。
于是二人至皇后面前,毫无迟疑地俯首跪地。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曹彰,此女可是白露?\"周皇后居高临下询问。
\"正是,此女便是白露。\"曹彰答道。
一滴冷汗滑过曹彰额际,他却不敢擦拭。
白露依曹彰所言,垂首跪于后方,默不作声。
司马图亦步入室内,却仅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此刻,殿内气氛凝滞如冰。
白露至今仍不知事情原委。
直至周皇后的裙摆映入眼帘,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抬起头来!\"
白露顺从地仰起头,这是她初次与周皇后对视。
周皇后面容平静,仿佛在审视一件陈列品。
“模样倒是不错,只是过于单薄,这样如何能为太子孕育后代?”
这一句话,便已决定了白露的命运。
听到此言,曹彰心中一震。
“皇后,白露姑娘身体确是虚弱了些,这几日我们一直用心调理,不久定能让白露姑娘身康体健。”
“我何时准你开口?”周皇后目光一凛,盯着曹彰。
在朱慈烺面前,无论曹彰说什么,朱慈烺都会警告他。
然而,曹彰明白,朱慈烺绝不会真的伤害他。
多年来,朱慈烺从未真正惩罚过他。
但若周皇后厌弃他,恐怕真会受到责罚。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时,门外传来令曹彰安心的声音。
“今日我宫门前怎这般热闹?”
是朱慈烺的声音。
朱慈烺迈步而入,所经之处,无人敢不行礼。
即便是周皇后,见到朱慈烺的瞬间,冷若冰霜的脸庞立刻缓和下来。
“儿啊,回来啦?”
“母后,一大清早,您找我何事?”朱慈烺笑意盈盈。
至于这笑容中是否另有深意,唯他自己知晓。
对于周皇后,朱慈烺始终心存感激。
这位女子或许是世上唯一真心爱护他的人。
正因如此,朱慈烺更不愿看到周皇后做出什么不妥之举。
“无事,不过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瞧瞧未来的太子妃,看了也就看了,我先行告退了。”
“母后且慢离去,用完膳再走吧。”朱慈烺挽留道。
“不必了,儿好好休养。”
话毕,周皇后便乘凤辇,离开了钟粹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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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内只剩下朱慈烺、曹彰与白露。
司马图亦已离开。
自从朱慈烺决定彻查孔宇案,司马图便开始忙碌起来。
朱慈烺交代的任务是:人不能死,案件必须彻查,孔宇是否当诛。
于是,那重伤的孔宇,在御医的救治下奇迹般存活下来。
苏醒后,孔宇积极配合司马图进行案件调查。
这个案件的调查难度颇高,至今仍未完全明朗。因此,司马图一旦有空闲,便会立即着手处理此事。
朱慈烺注视着白露,情不自禁地按了按眉心。他本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会让眼前这位姑娘遭受如此重创。
周皇后已经亲自登门造访,朱慈烺还不知如何应对白露。白露显然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
目前任务已完成,系统仅要求他从两人中择其一结为夫妻。
但这并未规定具体婚期,只要朱慈烺点头,甚至百年之后也可完婚。
若真是如此,此任务又有何实际意义呢?
依现状来看,系统似乎早已预见,当朱慈烺提及白露之名时,便注定要迎娶她。
否则若继续拖延,伺机对白露下手的,或许就不会只是周皇后,还会有后宫的近侍,或是朝中的近臣。他们手下众多的太监宫女,随时都有机会对白露不利。
即便朱慈烺防护再严密,难免也会有所疏漏。
要想彻底避免他人对白露施加伤害,唯一的方法就是尽早完婚。
一旦白露成为名义上的太子妃,除了朱慈烺本人,皇宫上下将无人敢轻举妄动。
即便是在白露并无过错之时,亡国也无权随意处置她。
“若我是其他朝代的储君,恐怕早已被押送至宗人府了。”朱慈烺苦笑着说道。
他的身份虽为太子,但与历代太子有所不同。即便真被押入宗人府,也未必有人敢对他下手。
然而,朱慈烺深知,自己必须尽快迎娶白露。
“白露,起身吧。”朱慈烺开口道。
白露满心疑惑地站了起来。
朱慈烺询问道:“你可愿为太子妃?”
“我……”
白露万万没料到朱慈烺竟会提出这般问题。
“殿下,我有何德何能……”
“别急,听从内心,回答我,你是否愿意?若不愿,我会亲自护送你离开皇宫,你依旧可以替我看顾种子,衣食无忧,平安无虞,还能寻得良配,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愿意……”
一阵风拂过,朱慈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盛夏时节,虽值炎暑,然而空气中却透着几分寒意,恍若小冰河时期的余韵未消。
“你当真愿意?”
“民女仰慕殿下已久,民女心甘情愿。”白露此刻已褪去往日的羞涩,她清澈如秋水的双眸直视朱慈烺,目光如炬,令朱慈烺不得不偏过头去。
“我明白了,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太子妃了。”
……
古时婚嫁有六礼之说,依次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与亲迎。当白露应允的那一瞬间,朱慈烺心中微微一震。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他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也不曾知晓它的模样。然而就在方才,他仿佛初识了这份情感。
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时日,且彼此身份差距悬殊。但当白露吐出那声“愿意”时,朱慈烺便迫不及待地去了亡国处。
“我要迎娶白露,越快越好!”亡国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问道:“你可确定?”
朱慈烺点头应允,于是白露被接入了天雄军营。
历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仪式后,朱慈烺依足大明太子应有的礼数,将白露迎入了皇宫。
行礼、昭告天下、大赦天下,所有程序皆与其他朝代太子成婚无异。
这一夜,举国欢腾。
直至朱慈烺端坐于钟粹宫内,凝视着床榻上覆着红盖头的太子妃时,仍有恍惚之感。
自己竟已……成婚了吗?
……
孙传庭今夜依旧留宿军营,毕竟今日乃太子完婚,天雄军上下自是一片欢腾。
身为天雄军中层将领之一,他也加入了这场欢庆之中。
不过,天雄军有一条严苛的规定:非休沐士卒不得饮酒。因此,几位高层围坐一处,品茗闲谈,高声畅聊。
“太子既已有太子妃,日后定能聊些更有意思的话题。”
“这话怎讲?难道我们与太子的对话还不够有趣吗?”
平日里,朱慈烺与他们交谈亦是直言无讳。
毕竟他们皆属粗犷汉子,谈吐间少有文雅,指望与他们进行高雅对话显然不切实际。
况且,他们均已成家立室,而太子尚未成婚,所以谈及家庭之事时,难免少了共同语言。
当下,太子成家立室,话题自然更加宽泛。众人正琢磨着该与太子谈些什么时,忽然听见远处马蹄声轰鸣。孙传庭脸色骤变,带着属下离开了营地。
待登上城楼,只见一支约两千人的清军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名陌生的清将,他在稍远的地方停驻下来。而天雄军迅速集结,转瞬之间数万士兵已严阵以待,手握火铳,蓄势待发。
两千清军突袭,这绝非小事。很快,此事便传入某人的耳中。正在屋内的朱慈烺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两千清军?他们来京城所为何事?”朱慈烺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