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御兽诊所的清晨，总是被一股淡淡的阴骨草苦味和消毒药水味唤醒。林夜刚拉开诊所的百叶窗，一道灰影就嗖地窜上窗台，带起一阵风。
“老板！大消息！”鬼面蛛后化形的灰衣妇人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捏着一张皱巴巴的黑色皮纸，“‘蛇穴’黑市最新一期暗榜，头条！”
林夜接过那张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皮纸。这是黑市流通的地下情报刊《暗流》，用某种低阶蛇妖的皮制成。头条用暗红色颜料写着触目惊心的标题：
【惊爆！骷髅仙尊秘藏现世！得之可号令万鬼，重现幽冥阁荣光！】
标题下方，配着一幅粗糙却传神的木刻画：一个身披残破黑袍的骷髅立于尸山骨海之上，空洞的眼眶俯瞰众生，骨手中握着一柄仿佛由无数冤魂缠绕而成的巨剑。背景是崩塌的葬龙渊和燃烧的幽冥鬼域旗帜。
“呵，画工倒是进步了。”林夜指尖燃起一缕幽蓝火苗，将皮纸烧成灰烬。灰烬飘散间，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冷光。
“现在黑市都疯了！”鬼面蛛后搓着手，复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忧虑交织的光芒，“三座地下拍卖场同时放出风声，下月初七要拍卖‘骷髅仙尊’亲笔签名的《九幽冥王录》残页！还有据说是他从葬龙渊带出来的‘龙怨结晶’！更离谱的是，西城‘血獠牙’帮派声称他们找到了幽冥阁的秘库地图，开价十万灵石！”
诊所角落正在擦拭药柜的小骷髅动作一顿，颅骨内的魂火好奇地转向这边，下巴骨开合：“老板…签名…值钱？”它伸出骨指，沾了点水，在柜面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骷髅头，“小骨…也能签…”
林夜屈指弹出一道气劲，打散那鬼画符：“擦你的柜子。”他转向鬼面蛛后，“查到源头了吗？”
“蛛网刚铺开，线索指向几个新冒头的‘幽冥遗产研究会’。”鬼面蛛后语速飞快，“领头的是个绰号‘掘墓老鬼’的凡阶九星御兽师，契约了一只噬尸犬。但这老东西半个月前还在城南倒卖假古董，突然就阔了，手下还多了几个灵阶的亡命徒。”
林夜走到墙边，掀开一幅不起眼的城市地图。地图上，代表阴气浓度的区域被深浅不一的蓝色标注。他指尖划过几个新出现的猩红标记——正是那些拍卖场和帮派活跃的地点。
“阴气异常汇聚点…”林夜眼神锐利，“有人在用幽冥阁的名头做幌子，暗中布置聚阴邪阵。”他想起西郊乱石坡阿土中的阴冥腐毒，还有阴界之门的异动，一条隐形的线正在串联。
“师父！”诊所门被推开，小石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身后跟着鳞甲油亮的阿土。少年脸上带着不忿：“您听说了吗？学院里都在传，说赵坤主任的侄子赵莽，昨天在黑市淘到了一枚‘骷髅仙尊’用过的空间戒指！里面还有半瓶仙丹！现在他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说他们赵家才是天命所归，迟早重建幽冥阁！”
“哦？”林夜挑眉，“赵莽？就是那个契约了铁甲犀，灵力亲和只有凡阶五星，靠家里堆资源才挤进精英班的赵莽？”
“就是他！”小石头愤愤不平，“他当着全班人的面炫耀，还说…还说像我和小年这种贫民窟出来的，给骷髅仙尊提鞋都不配！”
“咔哒！”小骷髅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魂火跳动，传达出清晰的意念：“提鞋…小骨…不用鞋…”
林夜没理会小骷髅的嘟囔，目光转向窗外。一辆印着“御兽协会”徽记的豪华灵石车在街角停下，几个穿着考究、神色倨傲的人下车，径直朝诊所走来。
“啧，麻烦上门了。”鬼面蛛后身形一晃，化作巴掌大小的灰色蜘蛛，钻进林夜袖口。
诊所门被不客气地推开。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胸前别着御兽协会二级执事的徽章。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灵阶御兽师，眼神锐利如鹰。
“林夜先生？”金丝眼镜目光扫过诊所简朴的布置，在角落的小骷髅身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是御兽协会资源调配司执事，周文彬。”
“何事？”林夜擦拭着柜台，头也没抬。
“协会收到匿名举报，”周文彬声音平板，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称你涉嫌非法侵占、转移‘幽冥阁’遗留的战略级资源。根据《战后遗产处置条例》第37条，协会有权对你名下的资产，包括这间诊所，进行冻结审查。”他掏出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件，拍在柜台上。
“冻结审查？”小石头急了，挡在林夜身前，“凭什么？我师父是好人！他救了多少人和御兽！”
周文彬看都没看小石头，目光锁定林夜：“林先生，幽冥阁遗留下的资源，是属于全人类的共同财富。任何私人侵占行为，都是对战后秩序的严重挑衅。希望你配合调查，交出所有‘幽冥遗产’。”
诊所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阿土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发出威胁的低吼，鳞片微微竖起。小骷髅悄无声息地挪到林夜身后，骨爪搭在了药柜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陶罐上——那是林夜用阴煞剑残片改的“烟灰缸”。
林夜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周文彬：“证据呢？就凭一份匿名举报？”
“协会的调查自然有依据。”周文彬推了推眼镜，“近期黑市上流通的大量所谓‘幽冥遗产’，其源头资金流向，有多笔最终汇入了你名下挂靠的‘平安慈善基金’。林先生，这很难不让人联想。”
“平安基金的钱，每一分都来自合法行医所得和公开募捐，用于资助平民御兽师和救治伤残妖兽。”林夜语气依旧平淡，“至于黑市上那些东西…”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周执事何不去查查，那些拍卖场背后，有没有协会某些大人物的干股？”
周文彬脸色微变：“林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污蔑协会高层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现在，请交出诊所账本和保险柜钥匙，配合我们搜查！”
“如果我不交呢？”林夜的声音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