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云舟实验室，只剩下中央控制台的淡蓝色指示灯还亮着，像困在黑暗里的星星。月瞳素能量线路的低鸣顺着地面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墙角那盆小麦幼苗的叶片，还在规律地闪烁着微光，映得周围的实验台泛着一层冷白的光晕。
林月瞳（1号）在家早就睡熟了，睡前还特意给叶云天发了条消息，让他查完最后一份设备维护报告就早点回来——自从实验室修复后，叶云天总习惯多留半小时，确认所有仪器都处于休眠状态才放心。可此刻，他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陈曦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紧急”标识。
“喂，陈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叶云天接起电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从专注里抽离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陈曦语速飞快，带着明显的紧张：“云天哥！你快来实验室！备用信号接收器出问题了！一直亮红光，屏幕全是乱码，我破译了半天都没头绪，你快来看看！”
叶云天心里“咯噔”一下。那台备用信号接收器是当年搭建跨宇通讯系统时留下的，虫洞封闭后就没再启用过，按理说应该处于完全休眠状态，怎么会突然亮红光？他抓起放在门边的外套，一边往实验室跑一边说：“我马上到，你别乱碰设备，等我来。”
赶到实验室时，陈曦正蹲在备用接收器前，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全息平板，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接收器的机身泛着刺眼的红光，屏幕上的乱码像疯长的藤蔓，一行接一行地跳出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帧破碎的信号波形，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我半小时前还在隔壁的数据分析室加班，就听见这边有‘滴滴’的警报声，过来一看就成这样了。”陈曦指着接收器，眉头拧得紧紧的，“我试了三个破译程序，都只能识别出零星的信号碎片，里面好像有‘宇宙’‘救援’之类的词，但太乱了，拼不完整。”
叶云天蹲下身，手指在接收器的控制面板上轻轻敲击，调出后台日志。日志里只有一行异常记录：【检测到跨维度信号入侵，频率未知，能量强度：0.7月瞳素单位】。他心里一沉——跨维度信号？虫洞明明已经永久封闭了，能量回路都切断了，怎么还会有跨维度信号传进来？而且信号强度只有0.7月瞳素单位，这么弱的信号，按理说早就该被大气层过滤掉了，怎么会精准地传到实验室的备用接收器上？
“把你的破译程序同步到接收器上，用月瞳素信号作为基准频率试试。”叶云天抬头对陈曦说，“当年我们做跨宇通讯时，用的就是月瞳素的独特频率，说不定这个信号也和月瞳素有关。”
陈曦立刻点头，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全息平板和接收器连接的瞬间，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红色的光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蓝色波形，几秒钟后，一段清晰的女声突然从接收器的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却字字清晰：
“这里是3号宇宙，我是林月瞳，月瞳0号穿越机失控，3号叶云天被困时空裂缝，求1号宇宙叶云天救援！坐标：x789-Y345-Z123！”
声音重复了三遍，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急促，像是在和某种力量赛跑。第三遍结束的瞬间，蓝色波形突然崩碎，屏幕重新变回乱码，接着接收器“咔嗒”一声，彻底黑屏，连红光都灭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小麦幼苗的蓝光还在轻轻闪烁。陈曦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在地上：“3号宇宙？林月瞳？这……这怎么可能？”
叶云天的手指还停留在控制面板上，刚才那段声音像一道电流，顺着耳膜钻进心里——那个声音，和他身边的林月瞳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绝望的颤抖。他拿起通讯器，快速拨通了赵凯和王磊的电话：“你们马上来实验室，有紧急情况，关于跨维度信号的。”
半小时后，赵凯和王磊赶到了实验室。赵凯一进门就直奔接收器，把自己的技术包往桌上一扔，拿出各种检测仪器开始拆解：“我看看信号源到底在哪。”王磊则走到叶云天身边，看着屏幕上定格的乱码，眉头紧锁：“虫洞不是已经永久封闭了吗？怎么还会有3号宇宙的信号传过来？而且对方还精准地知道我们是‘1号宇宙’，知道你的名字？”
林月瞳（1号）也被叶云天的电话叫了过来，她站在接收器旁，脸色有些发白：“3号宇宙的林月瞳……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云天的存在？我们从来没和其他平行宇宙有过联系啊。”
赵凯突然“咦”了一声，手里的检测仪器屏幕上跳出一个三维星图，星图上有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边标注着【信号源：未记录平行宇宙（暂命名3号宇宙），距离：12.7光年，信号传输路径：未知时空通道】。“信号源确实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而且路径很奇怪，不是从我们之前封闭的虫洞方向来的，像是……从某个隐藏的时空缝隙里钻进来的。”
“月瞳0号穿越机。”叶云天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屏幕上的坐标上，“这个名字里有‘月瞳’，说不定也和月瞳素有关。还有那个坐标，x789-Y345-Z123，看起来像是时空坐标，不是常规的宇宙空间坐标。”
他想起序章时，虫洞封闭前自己那股“安稳之下藏着新波澜”的预感，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错觉。这个信号太诡异了——精准的接收对象、和林月瞳一模一样的声音、涉及另一个宇宙的救援，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时空坐标，每一个点都透着不对劲，却又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他往某个方向拉。
“这个信号不简单。”叶云天握紧手里的通讯器，眼神变得坚定，“对方明确要找1号宇宙的我，还给出了坐标，我得去查清楚。万一3号宇宙的叶云天真被困了，我们不能不管——而且，我总觉得，这个信号和我们封闭的虫洞，还有之前的时空异常，可能有关系。”
“可是虫洞已经封了，你怎么去查？”王磊急忙问，“那个坐标连是哪个时空的都不知道，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叶云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信号接收器——是他刚才从备用接收器上拆下来的核心模块，屏幕上还定格着3号宇宙的坐标和那段求救信号。“我记得第十二部的时候，我们在云芳镇的老槐树下发现过一个时空异常点，树下有块刻着‘叶’字的石头，当时检测到过微弱的时空波动。”他抬头看向众人，“那个异常点是目前唯一和‘时空’有关的线索，说不定能和这个信号产生共鸣。”
林月瞳（1号）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忧：“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叶云天轻轻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实验室需要人留守，你留在这里和陈曦他们一起分析信号，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3号宇宙的信息。我先去老槐树那边看看，要是有情况，立刻给你们发消息。”
他把备用通讯器递给林月瞳，又叮嘱赵凯：“如果我两小时内没回来，就启动时空异常监测程序，重点盯着老槐树的方向。”
交代完一切，叶云天拿着小型信号接收器，快步走出实验室。凌晨的风带着寒意，吹得他的外套猎猎作响。他开着悬浮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云芳镇——老槐树在云芳镇的郊外，是一棵有上百年树龄的古树，当年他们发现时空异常时，还在树下的石头上检测到过和月瞳素相似的能量波动。
赶到老槐树下时，天刚蒙蒙亮。树干粗壮的老槐树像一个沉默的巨人，枝叶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树下的“叶”字石头就嵌在泥土里，石头上的“叶”字是天然形成的纹路，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和他手里的信号接收器屏幕上的红光，频率惊人地一致。
叶云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石头周围的杂草。指尖刚碰到石头表面，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和当年第一次接触月瞳素晶体时的温度一模一样。信号接收器突然“滴滴”响了起来，屏幕上的坐标开始闪烁，和石头的红光同步跳动，像是在互相呼应。
“难道这里就是信号的共鸣点？”叶云天心里想着，手指轻轻按在石头的“叶”字上。就在这时，石头里的红光突然暴涨，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他的身体，同时，信号接收器屏幕上的坐标也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白光瞬间裹住了他的身影，比当年虫洞的光晕更亮，却没有丝毫灼热感，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牵引力。叶云天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像是被拉进了一个柔软的漩涡，耳边传来轻微的“嗡鸣”声，接着，意识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晨雾渐渐散去，老槐树下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块“叶”字石头还在泛着微弱的红光，旁边的草地上，放着那个小型信号接收器，屏幕上还停留在3号宇宙的坐标——x789-Y345-Z123，而叶云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