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宇宙：叶云天的记忆觉醒
云舟1号的操作台比他记忆里旧了些，边缘有几处细小的划痕，是2025年第一次调试时，他不小心用扳手碰的。叶云天坐在金属座椅上，座椅还是热的——刚才机身亮起的指示灯，不仅呼应了小麦，还激活了内部的微弱电源。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启动键上方，没按下去，只是轻轻碰了碰。
就在接触的瞬间，机身的指示灯突然变亮，淡蓝色的光顺着面板上的纹路蔓延，像水流过干涸的河床。内袋里的小麦也跟着亮起来，蓝光透过布料贴在他的胸口，暖得像林月瞳以前冬天揣在他口袋里的热水袋。
下一秒，记忆像被捅破的洪水，汹涌而来——
2020年的夏天，他和林月瞳在租来的小仓库里筹建实验室。仓库没空调，热得像蒸笼，林月瞳把头发扎成丸子头，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拿着笔在白板上画云舟1号的草图：“我们要做双向虫洞，既能去别的宇宙，也能把人带回来。” 他递过去一瓶冰镇可乐，看着她喝可乐时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心里想：以后一定要给她建最好的实验室。
2025年9月17日，云舟1号第一次成功打开虫洞。实验室里挤满了人，赵凯举着相机拍照，王磊盯着监测屏大喊“能量稳定”，陈曦手里攥着月瞳素的试管，手都在抖。虫洞在操作台上方展开，像一块深蓝色的丝绸，能看到对面宇宙的星星。林月瞳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叶云天，我们做到了！”
2027年3月，暗宇叶云天派艾可偷数据。那天他加班到深夜，听到实验室外有动静，刚拿起对讲机，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冲进来，手里的匕首划向操作台。他扑过去挡住，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月瞳素的试管上，淡蓝色的液体瞬间变成了红色。艾可没拿到数据，翻窗跑了，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第一次有了不安——另一个宇宙的“自己”，比他想象的更狠。
最清晰的，是2022年10月5日。那天他休假，林月瞳来家里做饭，炖了他爱吃的排骨汤。汤刚端上桌，林月瞳突然捂住脖子，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冲过去扶她，就看到暗宇叶云天从玄关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支银色的针管，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紫光。“别碰她。” 暗宇叶云天的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却带着冰碴子，“她得跟我走，1号宇宙留不住她。”
他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是时空麻醉剂的副作用，他的身体开始发麻，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着暗宇叶云天把林月瞳扛在肩上，走进一个临时展开的虫洞，虫洞关闭前，暗宇叶云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笑：“你的记忆会忘的，忘了她，忘了云舟，过你的‘好日子’。”
然后，他就“醒”了——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他食物中毒，林月瞳“抢救无效”。他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就成了市里高中的物理老师，教学生“牛顿三定律”，却再也想不起“虫洞”“月瞳素”这些词，直到“时空观察者”的提示，直到这株小麦亮起蓝光。
“小天？你咋哭了？” 叶建成的声音传来。叶云天摸了摸脸，才发现眼泪已经流满了脸颊。他把手册递给大伯，指着封面上的签名：“大伯，您看这个，2022年我们一起签的，您说要帮我守着云舟1号。”
叶建成接过手册，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他凑着光看了半天，突然“哎呀”一声：“对！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还带了个姑娘来，就是那个叫林月瞳的，穿白大褂，跟你一起在院子里讨论啥‘参数’，我还端了碗绿豆汤过去，她说我熬的汤好喝……” 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还有我这厂子，其实是给你们云舟项目做零件的，你爸妈当年专门建的，后来你让我别对外说，就说是做五金的……”
每一个细节，都和叶云天的记忆完美重合。他拿出笔记本电脑，点开云舟1号的“弱信号接收模式”——这是他当年加的隐藏功能，能接收跨宇宙的微弱信号。屏幕上先是一片雪花，然后突然闪过一帧画面：
冷色调的实验室里，林月瞳坐在操作台边，头发比五年前短了些，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她面前摆着一瓶月瞳素，淡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着。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眼神警惕得像只随时准备逃跑的猫。画面只持续了一秒，就又变成了雪花，可叶云天已经看清了——她写的草稿纸上，有一个熟悉的符号，是他和她约定的“紧急暗号”，代表“我在等你”。
“她还在等我。” 叶云天握紧了拳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亮得像火，“大伯，我要把她带回来，还要把云舟1号修好。”
叶建成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大伯帮你，厂子的零件要多少有多少，当年你爸妈留下的东西，就是为了这天。”
2号宇宙：林月瞳的怀疑萌芽
2号宇宙的暗宇基地，永远是冷的。林月瞳坐在操作台边，指尖划过天启0号的参数表，纸页边缘被她捏得发皱。暗宇叶云天刚走，留下的“优化方案”摊在桌上，墨水里似乎都掺着冷意——方案里的时空坐标算法，和她模糊记得的1号宇宙云舟技术，差了整整0.3个单位。
尤其是“磁约束环参数”，刻意把双向通道的兼容性调弱了，改成了单向拖拽——也就是说，天启0号只能把生物从别的宇宙拉过来，却没法送回去。暗宇叶云天说这是“为了稳定虫洞”，可林月瞳心里清楚，他是怕她跑。
她拿起笔，却没往下写。视线落在桌角的月瞳素瓶子上，淡蓝色的液体里，有一丝微弱的绿意——那是她偷偷加的1号宇宙改良小麦的提取物。每次接触月瞳素，她都会想起更多碎片：1号宇宙的实验室里，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叶云天的侧脸上，他拿着试管，笑着说“月瞳，你看，小麦又发芽了”；院子里的桂树，秋天会落一地的花，叶云天会捡起来，给她做桂花糕；还有云舟1号的操作台，边缘有几处细小的划痕，是他当年不小心碰的。
这些记忆像扎在心里的刺，每次暗宇叶云天说“你是自愿留在这帮我的”，刺就会疼一下。她不信自己会自愿离开叶云天，离开那个有桂花香气的世界。
昨晚，她趁守卫换班的十分钟，偷偷打开了实验室角落里的备用信号发射器——那是暗宇叶云天没注意到的旧设备，还是当年艾可从1号宇宙偷来的云舟零件组装的。她输入了一段代码，是她和叶云天当年约定的紧急暗号：月瞳素的原始配方，末尾加了一个“等”字。
信号发送出去的瞬间，发射器就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被天启0号压制了。可林月瞳不慌，她知道叶云天一定能认出来：那个配方里，有一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错误”参数，是故意留的标记，就像藏在密码里的钥匙。
她把配方抄在草稿纸背面，用铅笔涂了一层，再夹进实验笔记的夹层里——笔记是暗宇叶云天给的，他每天都会检查，可他从来没翻过夹层，他觉得她不敢耍花样。林月瞳摸了摸夹层，纸页的温度比手心低，却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还没写完？” 门口传来脚步声，暗宇叶云天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来。林月瞳立刻把笔放下，把方案推过去，脸上尽量装得平静：“快了，就是磁约束环的参数有点问题，再算一遍。”
暗宇叶云天走过来，拿起方案翻了翻，眼神扫过她的脸，像在检查什么。他没发现异常，却突然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别耍小聪明，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 呼吸里带着天启0号能源核心的金属味，林月瞳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指尖攥紧了桌角的布料。
“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顺从。暗宇叶云天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走了，门关上的瞬间，林月瞳才松了口气，手心已经全是汗。
她看着桌上的月瞳素瓶子，轻声说：“叶云天，你一定要看到信号，一定要来。” 淡蓝色的液体里，那丝绿意似乎更亮了些，像一颗小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