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一时哑口。
林菀才不惯着他,接着说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谁离了谁都能活。”
王富贵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跟她吵架吧,可这大中午的,还在大队部门口。
真要是吵起来,下午上工的时候,怕不是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
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就跟吃了死苍蝇似的,别提有多膈应了。
心里想着前世怎么就没发现她脾气这么冲,这么会怼人呢。
早发现她是这个鬼样,早把她扫地出门了,也不至于白白养着她,花那些冤枉钱。
他是一刻也不想跟林菀多待,看着就烦。
“拿来吧你,明早八点,公社门口见!
搞得我多不想跟你离婚一样。”
林菀也被这没完没了的争吵弄得心烦意乱。
照这样下去,两人去绿水湾大队的路上肯定会吵个不停。
她没好气地从挎包里拿出离婚申请书。
王富贵见状,伸手一把抢了过去,扭头就快步走了。
林菀冲着王富贵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然后转身往自己的土坯房走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头顶了。
林菀迈着轻快地脚步回到家,一想到明天就能彻底的离婚了,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她拿木盆淘好米,把米和井水倒进铁锅里。
接着从一旁的抽屉柜上拿起火柴,微微弯下腰去,“哧啦” 一下划着火柴,小心翼翼地点着灶里的柴禾。
看着火苗 “噌” 的一下冒起来,一个劲地往上蹿,。
她心里舒坦极了,就像看到了自己往后的日子。
就跟这火苗一样,红红火火的,充满了各种精彩和无限可能。
把早上买回来的鱼清洗干净,将鱼分成两半,一半直接放在竹筐里沥水。
另一半撒上一层薄薄的盐,也放进竹筐里沥水,顺便腌制一下。
刚把鱼收拾好,就看见刘兰红着脸,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过来。
人还没跑到跟前,就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菀菀姐!”
“你..可吓死我了,刚才...看那架势,我真怕他动手打你呢。
我当时啥也顾不上,就想着赶紧去找师傅。
等我和师傅赶回来,就听芳芳姐说你们出去聊了。
我和师傅在外面找了老半天,把周围都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你们。
我都急得快哭了,还好后来遇到了书记。
他说你们已经回家去了,我又到处打听,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儿。”
刘兰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担忧。
“菀菀姐,你没事吧!”
林菀赶紧给刘兰搬过来一个小马扎招呼她坐下,又倒了一碗水,递到她手里,笑着说。
“好得很,我刚和他去大队部盖了章,明天就去公社办离婚证呢。
对了,师傅呢?回去了吗?”
刘兰端起碗,“咕噜咕噜” 几口就把水喝光了。
“听书记说你回家了,师傅就先回家去了。
菀菀姐,你没事就行,我得回家吃饭去了。”
说完,起身将碗放在桌上,就准备走。
林菀一听,连忙伸手拉住她“别走啊,吃了饭再回去呗。
我早上刚好买了鱼,我们煮个鱼煮豆腐。”
刘兰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摆了摆手。
“不用啦不用啦。
我妈中午在家做饭呢,他们要见我没回去,肯定会着急的。
我先走了哈,菀菀姐你好好照顾自己,有啥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虽说湖区的鱼多。可在这年代,大家都不兴在别人家吃饭呢。
刘兰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林菀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笑的一脸宠溺。
随后,她找来一根绳子,把腌制好的鱼用绳子一圈一圈的绕上去绑好,挂在屋檐下的晾衣绳上晒了起来。
中午的阳光正好,明晃晃地洒在鱼身上。
林菀心里想着等到下午去裁缝铺的时候,这鱼估摸着就晒的差不多了。
没一会儿功夫,锅里的饭飘出了饭香味,鱼也沥干了水。
林菀往铁锅里倒入菜籽油,她拿起锅铲,轻轻地搅拌着,把油均匀地在锅里润了一圈后。
她熟练地用锅铲把热油盛出来,再次往铁锅里倒入一些冷油。
然后她拿起鱼块,放入了铁锅里。
在煎鱼的空当,林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王富贵。
她总觉得王富贵今天有点奇怪,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按照常理,这时候两人结婚才七个月,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只有两天。
说白了,彼此之间应该是很陌生的。
而今天王富贵对她的态度,无处不透露着嫌弃和鄙夷。
实在不像是两人不熟,反倒是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彼此相看两厌之后才有的状态。
难道说.......
林菀一边想着,一边把姜丝贴着鱼身放到锅里。
看着姜丝在热油的包裹下慢慢卷曲,发出 “嗞啦” 声。
上一世,王富贵就看不上她,两人结婚之后,王富贵就出门学习去了。
年初出门,一直到临近年三十才回来。
婚后前几年,林菀一直留在乡下,忙着伺候两个老的、四个小的和屋里的牲口。
王富贵在江宁。
他们俩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彼此之间很是淡漠疏离。
这时候的王富贵对她,还能勉强维持一种假模假样的客气。
不会像今天这样,一上来就满是鄙夷的恶语相向。
罢了,不管王富贵是不是重生的,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反正这婚,她肯定是要离的。
要是他真的重生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雁过怎能无痕,水过岂能无声。
鱼在锅里慢慢变得两面金黄。
林菀给锅里倒入热水,然后,她把锅盖盖上。
不一会儿,锅里就 “咕噜咕噜” 地响了起来,鱼汤也开始变得奶白奶白的。
她又把豆腐和葱放进去,瞬间,整个屋子都被鱼香味填满。
林菀忍不住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真香啊!
想起上辈子,每每家里有好菜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跟个陀螺似的,在厨房里忙地团团转。
好不容易做好一盘菜端上桌。
人家一家六七口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抄起筷子就往蔡万里伸。
等她终于把菜全部做完,累到腰都直不起来,到桌边坐下准备吃饭时,人家六七口早都吃饱在打饱嗝了。
而她呢?
就只配吃点桌上的剩饭残羹。
现在想想,林菀都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可笑。
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被所谓的婚姻和亲情给绑架了,搭进去了自己的一生的。
就应该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让他们吃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