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天际的黑云已压至山腰,云团翻滚间露出细密的鳞甲纹路,像有无数巨蟒在云中盘踞。李维辰的红丝絮在石链上绷得笔直,末梢探入云气的刹那,传来冰针穿刺般的刺痛——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积雨云,是被人用“聚煞术”催生出的“玄阴煞云”,云气中混杂着千万条阴蛇的魂魄,每一缕都带着淬毒的怨怒。
“李师弟留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一门仅剩的几位长老追了上来,为首的长老须发皆白,手里捧着个陈旧的木盒,“这是门中秘藏的‘破煞符’,当年初代掌门斩杀玄阴蛇妖时留下的,或许能帮上忙。”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干燥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符纸泛黄发脆,却透着淡淡的金光,符胆处画着一条腾云的金龙,龙睛用朱砂点就,至今仍透着鲜活的红。李维辰指尖的红丝絮轻触符纸,丝絮传来温暖的波动,与镇魂钉的金光隐隐共鸣。
“多谢长老。”他将破煞符收入怀中,红丝絮突然指向左侧的密林,那里的云气比别处浓郁,隐约传来鳞片摩擦的沙沙声,“玄阴煞云里藏着活物,而且不止一条。”
长老脸色微变:“传闻玄阴蛇妖有九子,当年初代掌门只斩杀了母蛇,九子逃入西域荒漠,难道……”
话音未落,密林里突然窜出三条黑色的蛇,每条都有水桶粗细,鳞片在云气中泛着金属的冷光,眼睛是纯粹的红色,没有瞳孔,像两颗燃烧的血珠。它们的信子分叉如剑,吐动间带出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连石头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是玄阴蛇子!”长老惊呼着后退,手中的法器发出微弱的光芒,“它们的毒雾比蚀灵雾更厉害,沾之即死!”
李维辰没退,红丝絮在身前织成金色的网,网眼间流动着镇魂钉的金光。蛇子喷出的毒雾接触到金网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沸水浇在冰雪上,迅速消融。他突然想起破煞符上的金龙,指尖的红丝絮缠着符纸弹出,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一条金色的龙影,张开嘴发出震耳的龙吟。
蛇子显然惧怕金龙,纷纷后退,却又不甘心地在金网外游走,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维辰,像一群等待时机的猎手。金龙在云气中盘旋,龙爪撕裂的云气化作金色的雨,落在地上,枯黄的草木竟重新抽出嫩芽,像春天突然降临。
“破煞符只能暂时逼退它们,”李维辰的红丝絮探向蛇子的巢穴,那里在密林深处的山洞里,洞中有九处微弱的热源,显然另外六条蛇子还在蛰伏,“它们的巢穴里有‘玄阴珠’,是蛇妖的内丹所化,只要毁掉珠子,蛇子自然会散去。”
他挥动红丝絮,金网突然向前推进,逼得蛇子连连后退。金龙趁机俯冲,龙爪抓住一条蛇子的七寸,蛇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渐渐干瘪,化作一道黑烟,被金龙吸入腹中。另外两条蛇子见状,转身向山洞逃去,速度快如闪电。
李维辰紧随其后,红丝絮在身后织成金色的轨迹,防止蛇子反扑。山洞里弥漫着浓郁的腥气,洞壁上镶嵌着无数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流动着与蛇子眼睛相同的红光,显然是用生灵的精血炼化而成。
洞穴的最深处,有个圆形的石台,台上放着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有拳头大小,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像一颗缩小的蛇卵,正是玄阴珠。六条蛇子盘绕在石台周围,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像六盏鬼火。
“它们在守护玄阴珠,”李维辰的红丝絮缠上洞顶的钟乳石,丝絮传来冰冷的触感,“玄阴珠的气息与阴阳宗的法器同源,是有人用邪术催生出的,目的是让蛇子为其所用。”
金龙在他身后盘旋,龙睛盯着玄阴珠,发出低沉的龙吟。蛇子感受到威胁,纷纷喷出毒雾,毒雾在石台前汇聚成一道黑色的墙,墙面上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像被吞噬的生灵在哀嚎。
李维辰的红丝絮突然分成七股,六股缠着金光分别迎向蛇子,一股则带着破煞符直取玄阴珠——金光接触到蛇子的瞬间,蛇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渐渐消融,化作黑烟被金龙吸入。破煞符接触到玄阴珠的瞬间,珠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鳞片像活物般剥落,露出里面缠绕的无数黑线,与阴阳宗的邪术如出一辙。
“是阴阳宗的人炼化了玄阴珠!”李维辰的红丝絮带着镇魂钉直刺玄阴珠,钉尖接触到珠子的瞬间,珠子突然炸开,里面的黑线像活物般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张黑色的脸,脸的轮廓与之前的月白长衫男子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模糊,像未干透的水墨画。
“你毁了我的玄阴蛇子!”黑色的脸发出愤怒的嘶吼,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脸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条黑线,向洞外飞去,速度快如闪电。金龙想要追击,却被李维辰拦住——他的红丝絮感应到黑线的去向,不是回阴阳宗,而是向西北方向飞去,那里有一处更强大的炁流波动,带着宗教的庄严和邪术的阴邪,像一座被污染的寺庙。
“它们的目标不是报复,是汇合,”李维辰握紧手中的镇魂钉,钉头上的阴阳符咒在黑暗中闪烁,“西北方向有更大的阴谋,玄阴蛇子只是前哨。”
他走出山洞时,天已经黑了,黑云散去,露出满天的繁星。三一门的长老们在洞外等候,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李维辰将玄阴珠的碎片交给他们,碎片在月光下渐渐化作粉末,像从未存在过。
守心石突然发烫,石链上的红丝絮指向西北方向,那里的炁流波动越来越强,带着一种熟悉的檀香,与月白长衫男子马车里的安息香相同,却更加浓郁,像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却在庄严中藏着诡异。
“西北方向是‘悬空寺’,”长老看着他指向的方向,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悬空寺是百年前的禅宗名刹,后来突然废弃,传闻寺里藏着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籍,吸引了无数人寻宝,却都有去无回,难道……”
李维辰的红丝絮突然绷紧,石链勒得手腕生疼——悬空寺的炁流中,除了安息香的气息,还有守心石同源的波动,像有另一块守心石在那里,却被阴邪的力量污染,像一颗蒙尘的明珠。
“不管那里有什么,都必须去看看,”他的红丝絮在月光下泛着金光,“阴阳宗的人在那里布了更大的局,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长老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悬空寺的位置,旁边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像一个被扭曲的“佛”字。“这是三一门的先辈留下的地图,说悬空寺里有‘佛煞’,是用高僧的魂魄炼化而成的邪物,比蚀灵雾和玄阴蛇子更厉害,李师弟一定要小心。”
李维辰接过地图,红丝絮轻轻触碰符号,丝絮传来刺痛感,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符号,是阴阳宗的“镇佛符”,专门用来镇压佛门的灵气,将其转化为邪术的养料。
夜色渐深,西北方向的天空中,一颗红色的星星突然亮起,星光闪烁不定,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李维辰握紧手中的镇魂钉,钉头上的阴阳符咒在星光下闪烁,像一个指路的灯塔。
他向三一门的弟子们道别,转身向西北方向走去,守心石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全身,石链上的红丝絮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指向红色的星星。他知道前路必然更加危险,佛煞的厉害远超之前的对手,可他别无选择,阴阳宗的阴谋已经触及佛门圣地,再不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红色的星星越来越亮,星光中传来隐约的钟声,三长七短,比之前的信号更加急促,像在催促着什么。李维辰的红丝絮突然绷紧,他感应到前方有无数微弱的气息,像被囚禁的生灵在哀嚎,气息的源头,正是悬空寺的方向。
他加快脚步,穿过密林,翻过山脉,终于在黎明时分看到了悬空寺的轮廓。寺庙建在悬崖峭壁上,一半嵌入山岩,一半悬空,像一只栖息在绝壁上的巨鸟。寺庙的大门紧闭,门楣上的“悬空寺”三个字已经被黑色的涂料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阴阳宗标志,标志上镶嵌着无数颗暗红色的珠子,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寺庙周围的悬崖上,缠绕着无数条黑色的锁链,锁链上挂着无数具白骨,白骨的手指都指向寺庙的方向,像一群被诅咒的亡魂,永远无法离开。
李维辰的红丝絮缠上最近的锁链,丝絮传来刺骨的寒意,锁链上的白骨突然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红光,像两盏鬼火。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