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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星谷的忘忧草花开到第三年时,沈冲在花丛里发现了块奇怪的石头。石头半埋在土里,露出的部分泛着淡紫色的光,像被煞主晶石碎末染过。他用断刀将石头挖出来,竟是块巴掌大的玉佩,质地与风字门的信物相似,背面刻着个“唐”字,正面却雕着只独眼——是风字门和唐门的符号合二为一。

“这是……初代守林人和叛徒的合璧佩?”星子凑过来看,手里还提着刚摘的忘忧草,要拿去给老婆婆做安神香,“《守界人记载》里提过,当年两人分道扬镳前,各持半块玉佩,合起来才能打开‘藏煞库’。”

沈冲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独眼的瞳孔里嵌着颗细小的绿珠,和影杀阁阁主的假眼珠材质相同。他突然想起陨星谷的陨石,那块刻着“守心者不死”的界隙陨石,或许藏煞库的入口就在陨石下面。

两人合力移开陨石,下面果然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洞里飘出股熟悉的檀香,与影杀阁密室里的青铜鼎味道一模一样,显然是守林人留下的。沈冲点燃火把,率先钻了进去,落地时踩在层厚厚的檀香灰上,脚踝处碰到个硬东西——是个半开的木盒,里面装着卷竹简,正是年轻教徒提到的初代守林人日记。

竹简的字迹已经模糊,好在关键处用朱砂标注过:“藏煞库内有三物:界隙地图、净煞针谱、噬心丹原方。三者合一,可彻底净化界隙煞气,然需以‘同源血’为匙——唐门与风字门的血,各一滴。”

“同源血……”星子的声音有点发紧,他想起那些死在风字门手里的弟兄,“现在哪儿找风字门的人?余孽不是被煞主吃了,就是投降后去了忘忧村种地,谁敢让他们流血?”

沈冲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洞壁的壁画上,画着两个孩童在幽冥草旁嬉闹,一个穿黑衣(唐门),一个穿青衫(风字门),手里共握半块玉佩,与他们挖到的合璧佩一模一样。画的下方刻着行小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火把的光突然晃动,洞口传来脚步声,老王扶着个白发老者走进来,老者的青衫上还绣着模糊的独眼图案,是忘忧村的风字门降徒首领,据说当年曾是风字门的执法长老。“他愿意帮忙。”老王的声音有点沉,“说欠的债,总得还。”

老者走到竹简前,枯瘦的手指抚过“同源血”三个字,突然用匕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合璧佩的独眼瞳孔里。绿珠瞬间亮起红光,玉佩的边缘裂开,露出道细小的缝隙。“该你了,沈冲。”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种释然,“当年我亲手处死过唐门的弟兄,这血,算我赔罪。”

沈冲也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缝隙处。两滴血在玉佩里交融,化作道红紫色的光,射向洞壁的壁画。壁画突然凹陷,露出个石门,门上的锁孔正是合璧佩的形状。沈冲将玉佩嵌入锁孔,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藏煞库——与其说是库,不如说是座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三个黑木盒,正是竹简记载的三物。

第一个木盒里的界隙地图,是用兽皮绘制的,上面标注着七处界隙通道的位置,除了陨星谷和落霞渡,还有五处隐藏在常人难以抵达的险地,其中一处标注着“蚀骨渊”,旁边画着个骷髅头,显然煞气极重。

第二个木盒里的净煞针谱,比老婆婆的银针复杂得多,最后一页画着套“九针镇魂术”,注着“可灭煞主残魂”——原来煞主的晶石虽然碎了,却还有残魂附着在界隙通道的裂缝里,难怪陨星谷偶尔还会渗出微弱的煞气。

第三个木盒里的噬心丹原方,与唐门流传的版本截然不同,开头写着“丹噬非毒,是护界之钥,需以守心者精血炼制,方无反噬”,下面还附着张“补魂丹”的配方,能用幽冥草和忘忧泉的水,炼制出修复煞气损伤的丹药。

“原来……丹噬真的不会反噬。”沈冲的手指抚过原方,想起师父死时胸口的刀伤,想起历代掌门的“丹噬反噬”死因,突然明白是流传的版本被篡改了,真正的原方一直藏在这里,“风字门的初代叛徒,是为了独占原方才背叛的。”

老者突然跪了下来,对着石台磕了三个头:“我代风字门的列祖列宗,向唐门赔罪。”他从怀里掏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风字门主”四个字,“这是历代门主的信物,从今往后,风字门并入唐门,再无两派之分。”

老王赶紧扶起他:“起来说话,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看着石台上的三物,突然一拍大腿,“有了补魂丹,那些被煞气伤过的弟兄,就能彻底痊愈了!”

星子却指着地图上的蚀骨渊:“这里的煞气最重,要是再有煞主残魂聚集,麻烦就大了。”他想起老婆婆说过的话,“界隙通道每百年打开一次,离下次还有九十年,得提前做好准备。”

沈冲将三物收好,合璧佩的红光渐渐淡去,恢复成普通的玉佩。他知道,藏煞库的出现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他们不仅要守护已知的通道,还要去寻找那五处隐藏的险地,用九针镇魂术净化煞主残魂,让补魂丹治愈所有伤痛,让唐门和风字门真正合二为一。

离开藏煞库时,洞口的檀香更浓了,像是在为两派的和解祝福。老者将风字门的令牌交给沈冲,令牌的背面刻着个“和”字,与合璧佩的“唐”字相映成趣。“忘忧村的教徒都愿意跟着你。”他看着陨星谷的忘忧花海,“以后我们都是守界人,不再分彼此。”

接下来的半年,唐门上下都在为净化界隙通道做准备。星子带着弟兄们按照界隙地图,在五处险地设立了临时了望塔,每处派十个唐门弟子和五个风字门降徒驻守,同吃同住,渐渐消除了隔阂。

老王和老者则带着药童们,用幽冥草和忘忧泉的水炼制补魂丹。第一批丹药炼成那天,忘忧村的上空飘着淡紫色的祥云,闻起来有股甜甜的药香,被煞气伤过的弟兄服下后,疤痕果然开始淡化,连星子左臂的旧伤都长出了新肉。

沈冲和老婆婆则在钻研九针镇魂术。老婆婆的净煞针手法精准,沈冲的煞气控制力极强,两人配合着练习,渐渐掌握了针法的诀窍。在陨星谷的空地上,他们用稻草人模拟煞主残魂,银针落下时,稻草人身上的煞气立刻消散,效果比预想的更好。

这天清晨,守在蚀骨渊的弟兄传来信鸦,说渊底的煞气突然变得狂暴,黑雾里隐约有个巨大的影子在晃动,像是煞主残魂聚集成形了。沈冲立刻召集众人,带上界隙地图、九针镇魂术和补魂丹,往蚀骨渊赶去。

蚀骨渊比想象的更深,渊底的石壁上布满了黑色的裂缝,煞气就是从这些裂缝里渗出的。黑雾在渊底翻滚,里面的影子比陨星谷的煞主更大,形状像条没有脚的龙,正用头撞击着最大的裂缝,试图将其撞开。

“是煞主的主力残魂!”老婆婆取出九根净煞针,针尖泛着银蓝色的光,“它想撞开裂缝,重新凝聚形体!”

沈冲将补魂丹分给众人:“守住裂缝周围的石壁,别让煞气扩散!”他看向星子和老者,“我们三人从三个方向靠近,用九针镇魂术定住它的七寸!”

星子举起断刀,刀身的煞气在黑雾中劈开一条通路:“跟我来!”他带着五个弟兄,从左侧绕向影子的七寸位置,沿途的煞气被刀风逼退,留下条临时的安全通道。

老者则带着风字门的降徒,用风字门的“御风术”从右侧接近,他们的青衫在黑雾中飘动,像几道青色的闪电,手里的匕首淬了补魂丹的药汁,能暂时削弱煞气。

沈冲和老婆婆从正面突进,他的煞气化作一道黑色的屏障,护住两人不受黑雾侵蚀,老婆婆则捏着九根银针,眼神专注地寻找影子的弱点——那处煞气最稀薄的位置,正是残魂的核心。

“就是现在!”老婆婆突然大喊,九根银针同时飞出,像九道银色的流星,精准地扎在影子的七寸处。星子和老者同时发力,刀光和匕首齐至,将补魂丹的药汁注入煞气中。

影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雾剧烈翻滚,试图挣脱银针的束缚。沈冲立刻催动体内的煞气,与老婆婆的银针形成共鸣,银蓝色的光晕顺着针尾蔓延,在影子身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镇魂阵。

“以我之针,镇魂之魂!”老婆婆双手结印,光晕突然收紧,影子在阵中不断挣扎,体积却越来越小,黑雾里的煞气被光晕净化,化作白色的光点,消散在蚀骨渊的空气中。

半个时辰后,影子彻底消失,只剩下九根银针插在裂缝旁的石壁上,银蓝色的光晕将裂缝完全封住,再也没有煞气渗出。沈冲瘫坐在地上,体内的煞气和灵力都耗尽了,头晕得像是要炸开。

星子递过来水壶,里面混着补魂丹的药汁:“快喝点,你脸色太差了。”他的胳膊被煞气灼伤了,伤口处却在慢慢愈合,显然补魂丹起了作用,“风字门的弟兄都没退缩,刚才有个小子为了挡住黑雾,硬生生被煞气烧了半条胳膊,都没喊一声疼。”

老者走过来,手里拿着块从影子身上掉下来的黑色鳞片,鳞片上还沾着银蓝色的光晕:“这是煞主残魂的核心鳞片,能用来制作镇煞符,比幽冥草的效果好十倍。”他将鳞片递给沈冲,“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离开蚀骨渊时,夕阳正染红天边的云彩,渊底的九根银针还在闪烁,像九颗永不熄灭的星辰。沈冲回头望去,裂缝被光晕封得严严实实,煞气彻底消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回到陨星谷时,忘忧村的弟兄们正在举办篝火晚会,唐门的黑衣和风字门的青衫围坐在一起,喝着老王酿的新酒,唱着新编的歌谣:“一碗酒,两派情,煞气散,永安宁……”

老婆婆坐在篝火旁,正在教孩子们认净煞针,银针在火光中闪着光,像串会发光的星星。老者则和老王拼酒,两人喝得面红耳赤,嘴里还在争论谁的药草种得好。

星子拉着沈冲坐在花海旁,手里拿着块刚摘的忘忧草,草叶上的金色光点在夜里闪着:“你说,九十年后,咱们的后人会不会忘了这些事?”

沈冲看着篝火旁的人群,看着合璧佩在怀里微微发烫,突然笑了:“忘了也没关系。”他指着花海,“只要这些草还在,只要有人记得‘守心者不死’,就足够了。”

夜风拂过花海,带来阵阵花香,忘忧草的叶片轻轻晃动,像在为他们的话伴奏。沈冲握紧怀里的藏煞库三物,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九十年后的通道打开时,他们的后人会像今天的他们一样,带着信念和勇气,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篝火的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映出真诚的笑容,没有唐门与风字门的分别,只有一群守护家园的人,在夜色里举杯,为过去的和解,为现在的安宁,也为未来的希望。

陨星谷的忘忧草还在继续开花,淡紫色的花海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像一片永远不会褪色的祝福,笼罩着这片曾经充满煞气,如今却满是生机的土地。而沈冲和他的兄弟们,将继续守在这里,守着花开,守着安宁,守着那句“守心者不死”的誓言,直到下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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