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天光微亮。
凌妤绾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时，整个人还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她眯着眼摸到手机，屏幕上“妈”字让她清醒了大半。
“绾绾，小雨已经在她家门口等你了。”电话那头白浣清的声音精神奕奕，“我和你爸晚上才回去。”
挂掉电话，凌妤绾盯着天花板发了三秒钟的呆。窗外刚泛起鱼肚白，这个时间点连小区里的麻雀都还没开始晨练。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要不要直接开车去公司把人骂一顿。“六点半……”她揉着太阳穴嘟囔，“我上学时才这个点起床……”
凌妤绾把车停在小雨家门前时，女孩正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晨雾未散，她单薄的身影像是被蒙了层纱，眼下淡淡的乌青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昨晚没睡好？”凌妤绾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小雨仰起脸笑，睫毛在晨光里扑闪：“梦见在解数学题，解着解着天就亮了。”
副驾驶上的女孩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困倦的雏鸟。凌妤绾调低空调温度，余光瞥见后视镜里自己无奈的笑。
下周该准备条毯子的，她想着，最好再带个眼罩，接到人就直接抱去客房，让这只夜猫子睡到自然醒再说。
晨光漫进玄关时，车门轻响惊醒了浅眠的女孩。
小雨睫毛颤了颤，下意识攥紧掌心温暖的触感。凌妤绾的指尖还停留在车门把手上，就感觉有柔软的手指钻进自己指缝，像归巢的雏鸟找到家一般自然。
推开房门的瞬间，晨风掀起纱帘，书桌上未合拢的练习册哗啦翻过几页。小雨刚要坐下，肚子突然响起小小的抗议。
她耳尖瞬间漫上绯色，却看见凌妤绾眼底漾开笑意：“还没吃早餐？先坐，我去给你煎蛋”
平底锅里的油微微冒着热气，凌妤绾手腕轻转，蛋液在锅中绽开完美的圆形。
她盯着渐渐凝固的蛋白边缘，忽然想起某人在厨房围着格子围裙的样子，檀健次总能将蛋黄煎得恰到好处，圆润得像枚小太阳，边缘还带着漂亮的蕾丝边。不像她，总要把蛋翻得七零八落才罢休。
锅铲与平底锅碰撞出清脆声响，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这个点，他应该还在睡吧？他拍戏期间眼下总是挂着拍夜戏留下的淡淡青影。又或者已经醒了？
凌妤绾撒上几粒黑胡椒时，忽然抿嘴笑了，待会儿上完课要记得打电话给他。
餐桌上，煎蛋的金黄边缘微微翘起。
凌妤绾抬眼看着对面小口喝牛奶的女孩，突然开口：“小雨，能问你件事吗？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的。”
女孩抬起头时，晨光正好映在她酒窝里。那双杏眼炯炯有神：“姐姐想问什么呀？”
凌妤绾用拇指擦掉女孩嘴角的奶渍，“你父母是不是很少陪你？”
小雨的叉子在餐盘上划出细小的刮擦声。三秒，五秒，凌妤绾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看着女孩眼底的光像被云遮住的星星忽明忽暗。
“爸妈其实……”小雨突然绽开更灿烂的笑，“他们只是忙而已，还是有时间陪我的”她站起来收拾餐盘，陶瓷碗碟碰撞的声音盖住了尾音的颤抖。
房门关上的瞬间，晨风掀起茶几上的草稿纸。
凌妤绾凝视着门缝下那道渐渐消失的光影。方才女孩转身时，她分明看见对方攥紧的左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像她的习惯。
凌妤绾望着小雨匆匆逃进房间的背影，手指摩挲着杯沿。女孩强撑笑容时绷紧的下颌线，像极了她童年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时候她也会对着空荡荡的别墅说“爸妈明天就回来”，虽然日历上被红笔圈出的日期早已过了大半年。
“现在都好了，不是吗？”她对着空气轻笑，声音轻得像在说服自己。
父母现在都会陪她，可当她试图回忆童年被拥抱的温度时，却一片空白。
她突然转身走向料理台，手指在对话框里飞快敲打：“檀老师，要是言心告诉我你又拿咖啡当早餐，你就完蛋了！”
“叮”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乔言心发来一张片场偷拍照：某人正偷偷把蔬菜拨到便当盒角落，被抓包时还对着镜头比“嘘”的手势。
凌妤绾失笑，顺手转发给檀健次：“解释一下？檀多多？”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跳动着“全世界最乖的男朋友”
这个备注是他在北海趁她不注意偷偷改的。
她按下接听键，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报告领导，刚才那是江导的盒饭……”背景音里场记的打板声清脆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