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梁在风里吱呀作响，混着远处城墙崩塌的闷响，像首濒死的哀歌。宇智波斑陷在褪色的榻榻米上，胸口那片焦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金乌火毒烧穿了他的战甲，连皮肤下跳动的脉络都泛着诡异的金红。檐角漏下的月光落在他脸上，轮回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缠满瞳仁，呼吸时喉间滚过破风箱似的杂音。
天莺跪在他身前，鼻尖萦绕着焦糊与血腥混杂的气味。她指尖悬在那片焦黑上方半寸，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白磷大蛇蜷在墙角，信子吐得飞快，却始终不敢靠近那片毒火，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惊惧的冷光。
“师父。”天莺的声音低得像被砂纸磨过，她终于还是触了上去，指尖刚碰到斑的皮肤就被烫得一颤，“火毒……压不住了？”
斑的眼睫颤了颤，勉强掀开条缝。轮回眼在昏暗中亮得吓人，却掩不住深处的疲惫：“金乌……本就是天地异象所化，那火毒……不是凡物能解。”他咳了两声，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你斗不过它。”
天莺猛地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她抬头时，额间淡青色的蛇纹正一点点变深，那是龙地洞仙术催发到极致的征兆：“斗不过也得斗。”她声音发哑，却带着股狠劲，“您躺在这里，它在外面把岩隐村烧成炼狱——我是您教出来的，没道理看着。”
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曾看透无数战场的眼，此刻竟泛起些微澜。他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咳血：“倔脾气……随我。”
天莺俯身，额头轻轻碰了碰他没被火毒侵蚀的手背，像多年前每次出门执行任务前那样。“等我回来。”她说完，额间蛇纹骤然亮起，身影化作道淡青流光，撞破纸门消失在夜色里。
窗外，岩隐村外的平原上空，那轮黑日正悬在天幕中央。不是太阳，却比太阳更灼人，黑焰翻滚着舔舐云层，把半个夜空都染成了死寂的墨色。
天莺的身影在黑日背后凝实，仙术查克拉在体内奔涌，带着龙地洞特有的阴冷气息。她抬手扯开袖口，坤灵长枪顺着小臂滑落到掌心，枪身泛着吸收了大地之力的土黄色光晕。“蛇蜕空冥”的瞬移让她避开了金乌周身最烈的火焰，可哪怕只是靠近，裸露的脖颈也被灼得刺痛。
“仙法·白磷大蛇噬影！”她低喝出声，仙术查克拉顺着枪身暴涨，坤灵枪上的仙术查克拉瞬间化作条百丈长的白蛇，鳞甲雪白如磷，獠牙闪着寒光。这不是普通的忍术，是龙地洞传承的真意，专噬灵体之影——金乌虽非实体，却有影，那影便是它力量的根基。
白蛇嘶吼着扑上前，巨口精准地咬住了黑日投下的那片扭曲黑影。金乌猛地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啼鸣，黑焰骤然炸开，无数道焰刃如暴雨般射向天莺。天莺瞳孔骤缩疯狂阻挡黑焰刃，轮回眼发动神罗天征，却被黑焰烧穿击中她左臂，左臂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扔进了熔炉，她甚至没看清火焰的轨迹，整条胳膊就化作了漫天火星。
“啧。”她闷哼一声，强忍剧痛发动瞬移，身影在百丈外重现时，右手已经死死按住空荡荡的左肩。血还没来得及涌出就被高温蒸发，留下一圈焦黑的伤口。而那白蛇，不过片刻就被黑焰烧成了灰烬，连点磷光都没剩下。
金乌转过身，那轮黑日里仿佛睁开了只巨眼，死死锁定着她。天莺咬碎舌尖，借着痛感压下眩晕：“仙法·龙蛇逆鳞盾！”仅存的右臂飞快结印，大地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土块从地面翻涌而起，在她身前凝结成面巨大的盾牌。盾牌表面布满类似蛇鳞的纹路，每片鳞甲都泛着土黄色的光晕——那是用岩隐村地底深处最坚硬的坤灵土凝聚而成的防御，连尾兽玉都能扛住片刻。
可金乌只是微微偏头，尖锐的喙如流星般啄在盾面上。“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在平原上回荡，逆鳞盾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土屑簌簌落下。天莺喉头一甜，被震得后退数步，脚刚落地，金乌的翅膀已经扫了过来。
那翅膀带着焚尽一切的黑焰，狠狠拍在她胸前的坤灵甲上。甲胄瞬间崩裂，天莺像片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胸骨碎裂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鲜血从口鼻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空。她感觉自己像块被扔进火炉的冰，浑身都在融化，查克拉几乎耗尽，连维持仙术状态都变得困难。
“还没完……”她咬着牙，用最后一丝力气结印，身影再次虚化。这次瞬移没了准头，落地时重重摔在一处山洞边，激起一片尘土。洞壁上的藤蔓垂下来，带着湿润的水汽缠住她的身体，坤灵套装的碎片散落在地，正缓慢地吸收着大地的力量，在她伤口处凝结出淡金色的光粒。
“得……快点好起来……”天莺意识模糊间，仿佛又听到了金乌的啼鸣，那声音里满是暴戾，像是要把整个岩隐村都拖进火海。
而此时的岩隐村外，金乌正振翅欲冲，黑焰已经舔到了村口的断壁残垣。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火焰突然从地面升腾而起，交织成个巨大的牢笼，将金乌死死困在中央。那火焰比金乌的黑焰更纯粹，更阴冷，带着种毁灭一切的霸道。
牢笼外，宇智波斑拄着扇站在谷口。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金乌火毒染成焦黑，走路时都在踉跄，可那双轮回眼却亮得惊人，像是两颗燃烧的星辰。他抬起头，看着牢笼里疯狂冲撞的金乌，嘴角勾起抹冷笑：“急什么？”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对手……还没死绝呢。”
黑炎牢笼剧烈震颤，金乌的喙一次次撞在火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斑的身体晃了晃，咳出的血滴在扇身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火毒已经快蔓延到心脏，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可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天莺还在疗伤，岩隐残军还在死守城墙，他若倒了，这岩隐村就真成了炼狱。
黑炎牢笼终究还是裂开了道缝隙，金乌的焰刃顺着缝隙射出来，擦过斑的腰侧，带起一片焦黑的血肉。他闷哼一声，握扇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结印，更多的黑炎涌上去，暂时堵住了缝隙。
“宇智波斑……”金乌的声音像是无数火焰在燃烧，“你这身残躯，还想螳臂当车？”
斑没回答，只是抬起扇子。轮回眼转动，地上的碎石突然漂浮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金乌，地爆天星。他在用最后的查克拉维持着战斗，每一次攻击都在加速生命的流逝，胸口的火毒已经烧得他快要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莺拖着还没完全被大地力量修复的身体赶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地暴天星牢笼已经破碎，宇智波斑半跪在地上，团扇插在土里支撑着身体，半边身子几乎被烧成了焦炭，只有那双轮回眼还在微弱地闪烁。金乌悬浮在半空，似乎也耗损了不少力量，黑焰比之前黯淡了些。
“师父！”天莺嘶吼着冲过去，仙术查克拉疯狂涌出，在斑身前凝成道土盾。
斑缓缓转过头，看到她左肩还空荡荡的袖管，浑浊的眼里闪过丝痛惜。“回来干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我不回！”天莺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按住他胸口的伤口，却被烫得缩回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您撑不住了，我来替您——”
“替不了。”斑打断她，抬手按住她的头，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金乌……不是你我能杀的。龙地洞的老白蛇……已经闭关醒了，它会守住岩隐村一时……你得靠坤灵甲吸收大地之力修复身体伤势，带着天柱快走。”
天莺猛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岩隐村中心。土影大楼的方向，正有股庞大的仙术查克拉冲天而起，那是比她强上百倍的力量，带着八岐白蛇仙人特有的苍金色光芒。
“回木叶去。”斑的声音越来越低，轮回眼的光芒渐渐黯淡，“告诉他们……天下神明……已不再是传说……让他们……早做好准备。”
他的手垂了下去，身体晃了晃，靠在了天莺怀里。天莺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火毒还在蔓延，连她身上的坤灵之力都无法压制。
“师父……”她哽咽着，把脸埋在他焦黑的衣襟上，“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斑没再说话，只是最后看了眼天空。那轮黑日依旧高悬，而西方天际已被星忍的紫焰照亮，南方平原腾起诅咒武士的黑雾，北方的冥火连绵成海——三国联军的号角正从四面八方传来，像催命的鼓点。
天莺靠着土影大楼的石壁坐下，把斑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她的左臂已经用仙术勉强凝聚出个模糊的轮廓，却再难恢复原状。远处的喊杀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残垣断壁在火光中投下扭曲的影子。
“您说过的，”她轻声说着，像是在对自己低语，“只要还站着，就不算输。”
斑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城墙外的号角再次吹响，金乌的啼鸣刺破夜空。天莺抬头，看着那轮黑日，伸手握住了腰间仅剩的半段坤灵枪。她知道，师父说的对，她得活着回去，把这里的一切告诉木叶。
可在那之前，她得先守住师父最后一口气，守住这座残城，哪怕只有一夜。
八岐白蛇仙人的苍金色光芒在村子中心亮起，与黑日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天莺低头，看着斑脸上渐渐淡去的轮回眼纹路，轻轻笑了笑。
“师父，您看，天亮之前，咱们还能再撑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