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瑶开着江湛送给她的快两百万的新车，眼里满是希望的光。江湛用手机连上蓝牙，打开了音响，放的是意大利歌剧选段，还有韩国的艺术歌曲。
“你喜欢听美声？”她问江湛。
“美声就是美好的声音。”江湛答非所问。
贺佳瑶没太听懂，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他在闭目养神。
“我喜欢听流行歌曲……”
江湛“嗯”了一声，并没有接着问她喜欢什么歌，哪位歌手。贺佳瑶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挑起来的共同话题，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撂下了。
贺佳瑶急切地想让江湛多了解自己，其实她有很多特长，吉它、古筝、拉丁舞……小时候那些让人头疼的特长班，她也是在妈妈的逼迫下一个个挣扎着熬过来的。
江湛似乎是累了，又像是在专心欣赏高雅的歌曲，总之是没有开腔的意思，贺佳瑶也不好再说什么。新车的性能超好，两个人这么兜兜风也不错。反正一会儿就到家了，她对今晚充满期待，看江湛放松的样子应该也是往那个方向行进着。
陶醉在两个人的世界里，贺佳瑶完全没有意识到后面有辆SUV车一直在跟着她。
在一个路口的拐弯处，SUV直接并行蹭了过来，猝不及防的贺佳瑶不得不急打方向盘，两人的车硬是被挤到了人行道上，“嘭”的一声巨响，这辆新上路不到半小时的两百多万的豪车撞停在路边早已停用的电话亭边。
“哇”的一声，推开车门的江湛吐了一大口。贺佳瑶吓坏了，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她不心疼车，她心疼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陈聪很快赶到，把江湛送回了长宁医院，一个保镖留下来和贺佳瑶一起处理交通事故。
长宁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
“江总，您没事吧？”陈聪关切地问。
“没事。这药劲儿怎么这么大？哪儿弄来的？”江湛漱着口没好气地问。
“雅言师兄给我的，他说好用，十分钟催吐，不难受还没有副作用。”
“一个外科大夫……瞎开药……”江湛小声嘟囔着。
“江总，要不要留下来观察一下？”陈聪问。
“观察啥？马上回老宅。”
江湛心里窝火，为了躲贺佳瑶他什么招都使上了。可是家里的那个小怪物，冷着脸把他当空气，还嫌弃他脏。这叫什么世道？
“有口香糖吗？”他问陈聪。
陈聪马上递上，“江总，是您最喜欢的草莓味的。”
江湛倒了一手掌心，全塞进嘴里。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嗅嗅，衣服和头发上全是香水味儿，闻着就心情烦躁。他马上走进浴室洗澡，刷牙，换上一身新衣服。
镜子里的自己也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别的女人把他当宝，只有那个缺心眼的臭丫头把他当草。江湛心里暗恨。
“把这套衣服扔了。”江湛指着地上刚脱下来的西装嫌弃地说。
陈聪拿起来左看右看，这可是私人高级定制，少说也得四五十万。
“江总，衣服便宜我吧？一会儿雅言师兄看见好该抢了。”
“拿去好好洗一下。现在的商家生产的都是什么破香水，熏得人头疼。”江湛皱着眉头抱怨道。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高氏集团的办公系统发出了最新人事任命书：即日起，蔡静芬被正式任命为行政总监。
下午，一个硕大的新鲜奶油蛋糕被崔依臣拎进了行政部的办公区。
“崔总监，陈助理让我把这个蛋糕送给您。说是祝贺您步步高升、大展鸿图。”
这一整天蔡静芬都被祝福和恭贺声包围着，办公室里堆满了快递过来的鲜花，手机一直滴滴响，全是谄媚和恭维她的信息，她都来不及回。
没想到陈聪这么识时务，马上就掉头拍自己的马屁了？还是知道她是总裁夫人提拔的人，怕了？
她轻蔑一笑，心里想：“陈聪，你的好日子也快来了。”
晚上，蔡静芬打电话给贺佳瑶要请她吃饭。
赤裸裸的炫耀从手机那头传来：“昨天晚上我和江湛出去吃饭，车被撞了，真是吓死我了，现在心还慌着……江湛心疼我，叮嘱我在家好好休息。还说两百万的车算什么？新车撞碎了又怎样？人没事就好。”
蔡静芬马上体贴地说道：“那江太您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约您。江总真是爱妻情切，前几天才送了您999玫瑰和一枚大钻戒，这又送您两百多万的豪车，这样的幸福全海城的女人都羡慕死了。”
那边的贺佳瑶心凉半截，脱口而出：“玫瑰？……”
反应超快的又急忙掩饰，“啊，这事你们都知道……以后我真得让江湛低调点了。”
蔡静芬可没那么傻，马上听出了问题。花和钻戒不是给贺佳瑶的，难道江总在外面还有女人？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贺佳瑶没有等到江湛回来。打电话和微信试探，江湛态度没啥变化，似乎还亲近了许多。主动说车修好要是她不满意，就再换一辆更好的。
贺佳瑶心里暗喜，于是放心地陪妈妈到寺庙里住了几天。加上这一来一回，也就差不多一周了。
奇怪的是，蔡静芬一直没有发来问候短信和邀约见面的电话。以这个人的个性，那股子殷勤劲，不急着找她表达感激之情和研究下一步计划似乎不太正常。
一大早，贺佳瑶带着水果和自己亲手煲的竹笋鸡汤来到了高氏集团。
上次的保安没有拦他，贺佳瑶直接上楼来到了行政部办公区。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员工都像商量好的一样，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电脑，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坐在离主管办公室最近位置戴黑框眼镜的那个女孩子也不在，上回喝的咖啡就是她端来的。
贺佳瑶问旁边另外一个女孩子，“蔡主管，噢，不，蔡总监在吗？”
女孩似乎惊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刚来不久……我不知道……”
贺佳瑶好生奇怪，高氏集团的员工都是名牌大学生，被陌生人问点事，至于吓成这样吗？这应变能力也太差了吧？真得好好整顿一下员工礼仪了。入职培训必须让蔡静芬重新抓一下。
抬眼看向四周，所有人不是抻着脖子望向她，就是用余光瞟着她，随即迅速低头继续干活，不肯与她对视。
正在这时，陈聪走过来，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
“贺小姐，江总在办公室等您。”
见他还是不肯叫自己“江太”，贺佳瑶很想在众人面前纠正他，给其他员工立立规矩。想了一下，终究是底气不足，有所顾忌，又咽了回去。
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转身走向电梯。
陈聪刷了卡，两人进了电梯。电梯卡在他手里把玩着，和其它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挑衅着贺佳瑶的神经。
贺佳瑶忿恨地看着陈聪的背影，心里暗骂着：“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助理，难道不应该主动复制一张电梯卡给总裁夫人吗？手机刷一下，半分钟的事，就是不肯做。等着吧，陈聪，你被取代的那一天不远了。不识时务，哼！”
江湛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个圆圆的鱼缸，里面是三条不同颜色的金鱼，他正气定神闲地喂鱼，嘴里还吹着欢快的口哨。
“佳瑶，你来了。”见她进来，江湛主动打招呼。
贺佳瑶不记得江湛办公室里有鱼缸和鱼，看鱼的品种和鱼缸的款式也是地摊上最便宜的那种，和总裁的身份和办公室的装修完全不相配。江湛一向沉稳、内敛，这样外放地表现愉悦很少见。
一边窥探江湛的表情，她一边把装汤的保温饭盒和装水果的保鲜盒放在了茶几上。
“前几天和我妈到山上的寺庙住了几天，在老农手里买了几只跑山鸡带回青云别墅养。今早特意杀了一只煲了汤带给你。竹笋也是山上新挖下来的，新鲜的很。”
江湛点点头，“先放在那里，我晚点再喝。谢谢你，侍瑶。”
感知到情况异常，贺佳瑶叉了一小盘水果递给江湛，揣摩着他的心思。
“佳瑶，水果我也先不吃，有点事要和你说。”江湛示意她坐下。
贺佳瑶心头一惊，会是什么事？是爸爸的项目出问题了吗？
“佳瑶，蔡主管辞职了。”
“什么？”
贺佳瑶惊得差点站起来。这才几天？她不是刚上任吗？心心念念这个位置这么久，她怎么舍得辞职？她辞职了，谁来和自己一起赶走陈聪？
“怎么，她没和你说吗？”江湛幽暗的眼睛里意味深长，一直盯着她。
“没有。其实，我们俩一直联系都不多，完全是因为看到钱楠的贪婪，正义驱使才有了连接点和进一步交流。”
贺佳瑶迅速稳定情绪，刻意撇清和蔡静芬的关系。
江湛微微一笑。
“蔡主管手下一个叫崔依臣的女孩子在外网给公司里所有的人发了一个邮件，里面是蔡静芬和钱楠的床照和视频，还有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证实蔡主管曾经和钱楠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长达三年，所以她才掌握了可以一举扳倒钱楠的最详尽有力的证据。”
崔依臣？不就是上回给她送咖啡的那个女孩子？贺佳瑶脱口问道：“那个女孩子我有印象，好像是刚大学毕业吧？她怎么有勇气、有能力做这样的事？”
“崔依臣的妈妈是酒店公关，服务过钱楠好多次。妈妈得病去世后她就跟了钱楠，做他的地下情人也两年多了。大学毕业后被钱楠送到蔡静芬身边，悉心培养，就是要取代她的位置的。”
江湛简单地描述事情经过，观察着对面女人的表情。
贺佳瑶的确是惊到了，那个土土的、怯怯的小女孩和精明强干、时尚靓丽的蔡主管会是同一个人的情妇？
“蔡静芬真的是辞职吗？”她问。
“也可能是跑路，这些年她跟着钱楠分了不少钱。”江湛淡淡地说。
“那个崔依臣这么做她不想回来了吗？她怎么有能力留在国外？”贺佳瑶接着问。
江湛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不关心。“我只听说钱楠已经离婚，在到处投简历，找工作。”
事情完全出乎贺佳瑶的意料，说不出来的不适感堵在她的心头。
事发在养老院系列工程开工之前，工程进度和质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为了不坐牢，钱楠在高氏集团的股份全部退回，所有非法所得也主动上交，工程部的权力回归江湛，重击了钱楠背后的保护伞，牺牲的是蔡静芬这样的小喽啰。
每个环节的每一个人都在利用他人和被他人利用，她也不例外。
“我先回去了，家里的花该浇了，鱼池里的水我也要看着他们换掉。”
贺佳瑶没有提让他回青云别墅的事，江湛满意地笑笑，这个女人真是太聪明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真的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只有景妍是个傻女人，缺心眼子，不知道他为了躲避其他女人想了多少办法？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守身如玉容易吗？
江湛打开抽屉，拿出一罐草莓味的口香糖，倒出几颗咀嚼了起来。
“鱼吃什么能长得快？”
看着那三条畅游于翠绿水草之中颜色各异的鱼，江湛想起从老宅那抱走鱼缸和鱼时景妍那个勉为其难的样子，他气得咬紧牙关。
抠门大妞，算盘精。
陈聪每天忙得连恋爱都没时间谈，哪有闲情逸致研究养鱼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抱着鱼缸去夜市，光想着要给景妍小姐买颜色差不多的三条鱼，忘记问老板给鱼吃什么了。今晚我再去问问。”
其实陈聪问了，鱼店老板大喇喇地说：“袋装鱼食、面包渣、馒头屑、大米饭粒……都行。哎呀，才一块钱一条，死了再买几条就完了，没必要那么仔细。”
也只有江总才这么看重那几条鱼，还不是因为是景妍小姐养的？老板这是寄情于鱼，缓解对那个小丫头的思念。
他们并不知道，景妍养这三条不同颜色的鱼分别代表着江湛、贺佳瑶和她自己。三条鱼的小鱼缸拥挤、窒息，总有一条鱼跃跃欲试想跳出鱼缸外。
“江总，郑大姐回国了。她儿子已经考上心仪的大学，不再需要陪读了。”陈聪汇报道。
“那就还是让郑大姐回来做行政主管吧。公司多年的老人，可靠些。工程部的老总人选我再斟酌斟酌，你先兼任。”江湛说。
“汤和水果给吴雅言送去，你还没有女朋友，最好别吃，容易出事。”他提醒道。
贺佳瑶出了高氏的办公大楼就给蔡静芬打电话，是空号，微信也注销了。
陈聪送她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喃喃自语道：“听说蔡主管前夫是个富二代，这男人啊有钱到一定程度，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都喜欢女人做好饭菜，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小鸟依人般的陪伴。
要我看，蔡主管最好的归宿就是和前夫复婚，回家相夫教子。贺小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贺佳瑶阴沉着脸，紧抿嘴唇。讨厌的陈聪不懂尊卑，老板夫妇间的事用他多嘴？不管怎样，来高氏工作的事短期内她是不能再提了。对于江湛，她也要改变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