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侠一看就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脸演都演不出来的惊惧神情。
棠梨抬手，拍了两下他的脸：
“这是哪儿？”
朱朱侠四下环顾，艰难地吞咽口水：“警局？警察叔叔，那个戏园该不会真的是大凶之地吧？！”
小张警官：“把你那些封建糟粕的思想收一收！”
棠梨一本正经：“来，跟我念。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世界统一于物质，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绝对的……”
朱朱侠念完，哭丧着脸：“姐，你说诡怪会不会也是一种特殊的物质？”
棠梨：“这对吗？我教你唯物主义，你给我搁这唯心上了？”
“严肃点！回答问题！”
朱朱侠吓老实了，赶紧拿起照片仔仔细细辨认。
“不认识……”
棠梨皱了下眉：“我也不认识。”
“再好好看看！”
两人依然摇头。
漫长的询问流程后。
“手机保持畅通，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朱朱侠歪歪扭扭签上字，还想和棠梨探讨下“唯物唯心”的话题，却听王警官道：
“棠梨，留步。喝茶还是咖啡？”
好家伙，警察叔叔叫喝茶？
能有好事吗！
朱朱侠吓得屁滚尿流，不迭溜了。
棠梨眸光澄澈：“冰美式，去冰不加糖，谢谢。”
王警官拿速溶条装咖啡的手一顿，塞给小张警官几张纸币：“你去给她买杯咖啡。”
“哦哦好的好的。”
询问室里，只剩下棠梨和王警官二人。
王警官目光如炬，锐利威严。
寻常人在他的注视下，难免会忍不住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棠梨却始终保持正襟危坐，连眉眼和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王警官指节看似散漫地轻扣桌面，实际上在观察棠梨的一举一动。
在他职业生涯中接触的人中，棠梨的心理素质绝对能排到前几名。
“有两件事情想和你沟通一下。”王警官语气沉肃，“第一件，是关于之前两起案件的基本情况。
“第一起连环抛尸案，云某……也就是云山，在抛尸后又数次重回案发现场附近直播。”
“第二起租客消失案，李某……也就是保洁大爷，将上一任租客折磨致死后，隐姓埋名一直在大楼里做保洁。”
“这两起案件，时间久远，当时侦查条件有限，证据不够充分，这才给了两名嫌疑人可乘之机，让他们逍遥法外。”
棠梨打了个哈欠，明显听得心不在焉。
王警官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浓茶，语气轻松像是调侃：
“你第一次直播「演绎犯罪」，重演了云山的犯罪经过。
第二次直播，成了杀人凶手的新目标。
第三次直播，又发现了失踪案的线索……”
棠梨若有所思：“王警官，您在怀疑我吗？”
王警官：“只是觉得巧合罢了。”
棠梨：“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本来就很多。”
王警官笑了下：“是吗。”
“冰美式来了——”小张警官进来，将一杯咖啡放在棠梨手边，自己则嗦着大杯的奶茶。
王警官黑脸：“我让你给她买咖啡，谁让你给自己买奶茶了？”
小张警官：“你也没说不能给自己买啊……”
王警官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败家玩意儿！”
棠梨浅浅一笑：“我可以走了吗？”
“还有一件事。”王警官正色道，“云某和李某，都提出想见你一面……”
他没说的是，那两名嫌疑人，似乎都将棠梨引为知己，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可以拒绝，对吗？”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不过如果能帮我带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棠梨慢条斯理，
“这世界上没有地狱，但是有死刑立即执行。”
少女离开后，王警官去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面单向透视玻璃，恰好将询问室的一切收于眼底。
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是个清瘦颀长的青年。
他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睛上覆着一层黑色真丝眼罩。
“江先生，关于棠梨……您怎么看？”
不等这位江先生开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抢着道：
“我觉得啊，她就是反社会性人格加表演型人格，社会化程度高，但其实特别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犯罪！”
“而且她还有精神类的疾病，这就更可怕了，她就算杀人，都不能判她死刑！
再结合她的演员身份，我合理怀疑，她的精神病都有可能是演出来的！”
众人围绕着他的推测，讨论起来。
一片喧嚣之中，江淮煜那如潺潺泉水般清澈的嗓音响起：
“贺医生很讨厌棠梨吗？”
贺斯年急了：“哎，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我的心理学学位可不是白辅修的！
老王跟她聊案子，她居然打哈欠，这是反社会性人格典型的感情淡漠、不关注他人的表现……”
江淮煜：“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是困了？”
贺斯年：？？？
“你在国外考的那什么犯罪侧写师证，不会是假证吧？”
江淮煜低笑了声：“她不是坏人。”
贺斯年阴阳怪气：“你说不是就不是，理由呢？”
“感觉。”
“哎呦我去！你一个犯罪侧写师，不讲证据讲感觉？我看你还是先去治治眼睛吧！”
…
棠梨一走出警局，就看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程导，和靠在保姆车上的陈停。
她掏出耳塞，做好迎接挨骂的一级战斗准备——
“棠梨！”程导一个箭步迎上来，表情简直称得上谄媚，“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
棠梨：？
她用嘴型问陈停：“程导疯了？”
陈停：“疯得不轻，撒糯米都不管用。”
“你个倒霉孩子，别给我胡说八道！”
程导回头狠狠瞪了陈停一眼，看向棠梨时又变得春风细雨，简直包变脸的。
“阿梨啊，下午直播上课的地方换了，我是特意来接你的！来，叔搀着你！”
在棠梨莫名其妙的眼神里，程导跟太监服侍老佛爷似的，搀扶着棠梨上了保姆车。
然后又是拧矿泉水瓶，又是开果切盒子，恨不得给每块水果都戳上牙签！
陈停看出了棠梨的困惑，将手机递给她：
“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