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中央战场的步兵决战时刻到了……
科提斯六世看到色雷斯骑兵缠住了罗马人的侧翼,认为时机成熟。他将手中的金矛狠狠指向罗马中军,发出了总攻的咆哮:“盖塔的勇士们!让罗马人尝尝雷霆的滋味!为了自由!冲啊!”
“嗷——呜——”
回应国王的是震耳欲聋、充满原始野性的咆哮。
多瑙河北岸的盖塔人出动了。这些以狂暴无畏着称的色雷斯语族战士,是科提斯六世手中最锋利的步兵“雷霆”,誓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开一切阻拦在他们前面的敌人。
他们身材魁梧,披散着长发,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身上穿着粗糙的皮甲或亚麻衬里的简易鳞甲。
他们手中挥舞的武器,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长柄逆刃刀——罗姆法亚。
这种武器拥有接近一人高的长柄,前端是沉重、弯曲如蛾眉月般的宽大刀身,整个刀身在阳光中闪烁着寒光刀刃开在弧形的内侧,专为横扫千军、斩断肢体而设计。
挥舞起来,带着恐怖的破风声,是名副其实的“雷霆”。
近三千名盖塔狂暴战士,如同一股裹挟着毁灭意志的泥石流,顺着并不陡峭但足以加速的斜坡,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哗哗作响,狂乱的战吼几乎要掀翻云层,排山倒海之势势不可挡,一股脑地冲向罗马军阵的最前沿——军团副将保卢斯、百夫长弗朗托和狄狄乌斯,以及他那一千名装备了克雷森提斯长刀的康沃斯战士。
大地在他们的践踏下呻吟,空气在他们的污浊下窒息,草木在他们的恶臭下枯萎。
空气当中弥漫着汗臭、体味和他们那狂野战吼带来的窒息感,泥土因为他们的奔跑而被甩起来,翻涌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稳住!康沃斯的战士们!”
保卢斯将军的声音如同磐石,压过了盖塔人的咆哮。
一千名重甲战士应声向前,他们身上的重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甲片之间的连接处镶嵌着铜钉,显得坚固无比。
他们手中的克雷森提斯长刀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这是小卢西乌斯用穿越者知识锻造的夹钢利刃,刀身轻薄而坚韧,锋利无比。此刻,这些利刃正渴望着鲜血的滋润。
“轰隆——”
两股钢铁洪流猛烈地撞在了一起,撞击的瞬间,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一瞬……
就在这撞击的核心点,站在最前面的保卢斯成为了风暴的中心。一名最为高大凶悍的盖塔战士,眼中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发出非人的嚎叫,双手紧握罗姆法亚那巨大的弧形刀身,借助着下冲的巨力和全身的旋转,朝着保卢斯当头劈下!
这一击,足以将披甲的战马连人带鞍劈成两半,空气被撕裂,刀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保卢斯没有后退半步,他左脚猛地踏前,身体重心瞬间前移,右手那柄夹钢锻造的弯刀由下而上,划出一道精准、迅疾、凝聚了全身力量与千锤百炼技巧的银色弧光!
“铛——当啷!”
一声远超寻常兵器碰撞的、令人心碎的巨响爆开!
没有火星四溅,没有金铁交鸣的拉锯!只见那柄象征着盖塔人狂暴力量的罗姆法亚,那厚重锋利的弧形刀刃,在与克雷森提斯长刀接触的瞬间,如同朽木枯枝般,应声而断。
半截沉重的刀身旋转着飞上半空……
那名盖塔战士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他全力一击的力量骤然落空,身体因惯性向前踉跄。
保卢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格断罗姆法亚的长刀去势未消,顺着那完美的弧线轨迹,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轻松地切入那名盖塔战士胸前简陋的鳞甲和亚麻内衬。
“嗤啦——”
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满了保卢斯冷酷的面庞和闪亮的胸甲,足足喷出三步之远!那名盖塔战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眼中最后的光芒充满了对那“魔刀”的恐惧。
这仅仅是开始……弯刀划出一道道死亡弧线……
在同一时刻,整个康沃斯战士与盖塔人接触的锋线上,类似的场景密集上演!
一名康沃斯的卢西塔尼亚战士,面对横扫而来的罗姆法亚,没有选择躲避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而是怒吼一声,用他的长刀对着盖塔人的武器狠狠一劈,罗姆法亚立刻被斩断。
这名卢西塔尼亚战士甚至懒得格挡,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直接反手一刀劈开对手的头颅。脑浆混着靛蓝颜料喷溅在他的铁甲上,顺着甲片的缝隙缓缓流下。
另一名罗马军团士兵连续旋身,动作敏捷如猎豹。他的雁翎刀在空中划出三道优美的弧线,三具盖塔人尸体同时捂着脖颈倒下,滚烫的血顺着刀槽滴落在地,在地上汇成一小滩血泊。
仅仅是一个照面,盖塔人的内刃弯刀被劈断了百分之七十。
“魔鬼!罗马人给他们的武器施了铁魔咒!”一个亲眼目睹自己族人的“雷霆”被轻易斩断、同伴被诡异弯刀轻易开膛破肚的盖塔老兵,发出了绝望而恐惧的嘶吼,“他们的铁蛇咬碎了我们的雷电……诸神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盖塔战士中蔓延。他们引以为傲的罗姆法亚,曾经撕裂过无数敌人阵线的恐怖武器,在罗马人的新式弯刀面前,竟如此脆弱不堪。
他们狂暴的冲锋,撞上的不是预想中会被撕开的脆弱防线,而是一堵由钢铁、盾牌和致命魔刃组成的、会主动吞噬生命的死亡之墙。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坡顶的达蒙失声惊呼。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色雷斯盖塔部狂暴战士们引以为傲的重刃在罗马人面前竟如陶土般脆弱,冲锋的浪潮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朝前狂奔,可转眼之间好似撞在了强大的堤坝上,一下子就停止的狂奔。
康沃斯战士们则越战越勇,夹钢法铸造的长刀在他们手中化作了死神的镰刀。这种结合了劈砍威力与弧刃切割优势的武器,在精通近身搏杀的康沃斯战士手中发挥到了极致。
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蓬血雨,斩断敌人的武器,切开敌人的甲胄,收割着生命。
他们的阵线非但没有被盖塔人的狂潮冲垮,反而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嵌入了色雷斯人的军阵深处,所过之处,只留下遍地残肢断臂和哀嚎的伤兵!
盖塔人的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于钢铁,阵型被踩碎,狂暴战士不再狂暴,犹如蜂巢般溃散。有的士兵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后面的同伴推搡着向前;有的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最终成为了康沃斯战士刀下的亡魂。
就在此时,色雷斯轻盾步兵不明所以,起伏的丘陵阻挡了他们的视线,盖塔人的溃散没有让他们“胆寒”,更没有让他们跟着一起溃散。
一千多轻盾步兵举着椭圆形盾牌冲了上来。他们的盾牌是用柳条编织而成的,外面蒙着一层牛皮,虽然轻便,但防护力也不容小觑。
他们手中的弯脊短剑斯西米特闪烁着阴险的寒光——这种专为劈砍设计的兵器曾让多少罗马士兵胆寒,它的弯曲形状能轻易绕过盾牌,刺向敌人的身体。
领导奴隶起义,纵横意大利的斯巴达克斯就是使用斯西米特“弯剑”的高手。
双手挥舞长刀的保卢斯迎面遇上一名百夫长模样的色雷斯人,对方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
他的斯西米特弯剑带着风声直刺保卢斯的肋下,速度快如闪电。保卢斯临危不乱,手腕翻转,长刀稳稳架住剑锋。
只听“当啷”脆响,那柄淬过火的铁质短剑竟从中断裂,断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在地上。
不等对手惊愕,保卢斯的夹钢弯刀已顺着惯性劈开他的亚麻甲。锋利的刀刃几乎将那人从肩头劈到腰腹,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得三步之外的草叶都染上了赤褐。那名色雷斯百夫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便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砰、砰、砰!”
杀喊声,惨叫声和金属断折声当中伴随的是不时传出的碎裂声。色雷斯轻盾步兵的盾牌竟然也被康沃斯战士的长刀劈碎……
“罗马人给武器施了铁魔咒!”科提斯六世的怒吼在城墙上回荡。他亲眼看见一名盖塔勇士的长剑斩向罗马步兵,却被对方的长刀精准击中木柄,整根长杆“咔嚓”崩裂成数段。那种从未见过的坚韧钢铁,让色雷斯人迷信的恐惧开始蔓延。士兵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冲锋的势头也明显减弱了。
很多色雷斯士兵开始调头逃走;无法逃走的趴在地上装死;装死不成,被踩醒的则手脚并用地在泥地里面来回来乱爬,或者左右翻滚躲避着敌人的踩踏……
中央战线盖塔人的崩溃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完全超出了科提斯六世和达蒙的预料。他们寄予厚望的雷霆一击,反而成了砸向自己脚面的巨石!
“不!这不可能!”科提斯六世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几乎要将手中的金矛捏碎。他身边的达蒙也脸色煞白,特里巴利战士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动摇。
“时机已至!”小卢西乌斯眼中精光爆射,果断下令,“军团步兵!全线压进!碾碎他们!”
“呜——”罗马军号发出低沉而威严的长鸣。
早已严阵以待的罗马青年兵方阵,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第一线百人队整齐划一地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斯库姆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盾牌缝隙中,致命的夹钢法锻造出来的格拉迪乌斯短剑闪烁着寒光。
“前进!为了罗马!为了胜利!”罗马百夫长们的怒吼响彻云霄。
“前进!前进!前进!”
数千名军团步兵发出震天的战吼,踏着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步伐,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开始稳步向前推进!
他们的目标,正是被康沃斯战士搅得一片混乱、士气濒临崩溃的色雷斯步兵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