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回国的日子。和之前一段时间里随着这一天的接近而不断欢欣的心情不同，叶灼枫此刻没有半点兴奋。
他用笔隔着塑料袋戳了戳眼前这包已经用了大半的白色粉末，再次看向身前的江译远：“我只想听实话，这是什么。”
江译远的双手被他反绑在椅子后，脚也被胶带死死捆住。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发出“嘶”的抽痛声：“我说，Louis，我们俩好歹做了两年室友，能不能温柔点？”
“温柔？”叶灼枫唇角微扬，湛蓝的眼底几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他拿起粉末包，缓缓站起身，站在江译远身前：“我数三下。三，二……”
他的指尖狠狠掐住江译远的下巴，逼迫他将嘴张开，作势要将粉末倒入他的嘴里，一边观察着江译远的表情。
然而江译远除了最开始被他掐住时露出了一丝痛楚的表情，在可能要被他强行灌药时，眼底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很从容。
叶灼枫眯了眯眼，这种从容不是看准了自己不会给他喂粉末，而是——他知道吃下去也没事。
但他也实在没想出来最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江译远又这副软硬不吃的态度，一时间二人陷入了僵局。
叶灼枫抿了抿唇，将粉末放到自己桌上：“不说么？”
江译远轻哼一声：“你要是态度好……呃？！你、你干什么！！！”
叶灼枫从自己的抽屉取出一把匕首，迅速逼近江译远的颈部。他看着江译远终于开始有些慌乱的表情，声音很平静：“两年室友，我也不想见血。江译远，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哥、哥，别……”江译远艰难地后撤，试图躲开刀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室友居然是个实打实的疯子：“我说，我说……”
“说。”
“这包粉末其实……呃，是维生素。我看你太瘦了，心疼，所以……给你补点营养。”
“？”叶灼枫一挑眉，笑出声来：“你觉得我会信？”
江译远感受到刀尖已经微微划破了颈部皮肤，语速更快了些：“我、我骗你没有意义啊！你妈不就是制药公司的吗？你拿到她那里去化验一下不就知道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反正被你绑着，你可以一直绑着我，直到你拿到化验结果。”
叶灼枫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对。”
“什么……这真的是维生素！我——”
叶灼枫打断他的话：“是维生素，但是理由不对。”
江译远一愣：“啊？”
叶灼枫捏起粉末的袋子：“你并不害怕我把它喂给你，也不怕我去化验，所以它的确是维生素，但你把它往我饭菜里添加的理由不对。你不是为了给我补充营养。”
江译远咽了口口水，“那、那我是什么？”
叶灼枫用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你在问我吗？自己回答。”
“……行。我说。”江译远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在救你。我想和你合作。”
叶灼枫声音冷厉：“从头到尾，说清楚。别跟我玩谜语人这一套。”
“好好好。是这样的，你最近厌食是好点了，对吧？”
叶灼枫点点头：“是啊。”
江译远清了清嗓子：“其实你之前的厌食……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你对我……对我家了解多少，我是华夏两广地区江家的孩子，我爷爷是江时业，你父亲肯定知道他。我这一辈只有我一个男孩，所以被家里寄予厚望。我家和凌家有非常深度的合作——我知道你知道凌家的情况，所以我就不多解释了。”
叶灼枫听着他绕口令一般的说法，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那你也知道夜子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凌允辰、凌逸辰、秦若阳，还有夜家那对兄妹。”
“那你真厉害。”叶灼枫阴阳怪气他。
江译远见他没怎么生气，嘿嘿一笑：“那我继续说了？是这样的，凌家的情况你肯定比我了解。现在他家小儿子被养废了，我爷爷说他就是个弃子。大儿子在夜家做卧底，我爷爷的意思呢，是让他离间夜将宇和那对兄妹，阻止夜将阑的孩子被认回。至于我，我是被安排来把你的身体搞垮的，所以我之前一直给你下药，这点真的对不起。”
叶灼枫听到叶逸辰被称为弃子就觉得不爽，声音也凶了些：“你一直说你爷爷的意思，那你什么意思？”
江译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疑的笑容：“就是，我前段时间不是直给你看各种帅哥猛男照片嘛？其实那是夜子澈那家伙的主意。就是为了我最终给你看到他的照片，然后促使你去找他。”
叶灼枫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呢？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江译远微微抬头，看着他，眼底闪着一丝莫名的光：“你知道夜子澈是怎么想的吗？你回国这一趟，我相信你也有了很多自己的判断。你告诉我，你眼里的夜子澈……真的还是凌家的卧底吗？”
叶灼枫眼神一凛，他快速评估着江译远的立场。如果他是江家那边的，凌允辰为了凌逸辰做的这些绝对不能暴露。但是江译远会不会和凌允辰有一些其他的计划？
他还在斟酌怎么开口，江译远先说了话：“我不擅长读人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在我眼里，他不是。前段时间在你回国之后，我也回去了一趟，我发现了我家的一些秘密，我觉得我的家人不可全然信任，我也不想再按照他们的谋划走了。所以我找上了夜子澈，他跟我坦白了一些事情。我发现，他的态度其实也很微妙。
这次回去，我爷爷给了我一包比之前更凶的药，我不想给你下药，但是他们会检查，所以我只能偷偷换成了维生素粉末。我本来想晚点再告诉你，但是谁知道你今天就发现了。
但这样也好，因为这说明你是个聪明人。我更想和你合作了。”
叶灼枫挑了挑眉：“所以你到底想和我合作什么？”
江译远微微敛目，声音压抑得冷静而低沉：“我想和你一起……扳倒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