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现场该送出去的人都清空了，顿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跟刚才摩肩接踵的‘春运’现场比，简直是两个空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东升也来了，跟张继、梁李还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坐沙发上聊最近北城的事。
顾念推开后门走进去，伍成胥站沙发边上低着声哄凌小晚，语气要多柔有多柔。
再过几年怕是也能学会夹子音。
“宝宝，别生气，媒体那边是我没处理好，爸已经打电话骂过我了，下次一定不让你扫兴，好不好？”
堂堂伍家少爷，从来只有别人哄他的份，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凌小晚手按在他后背上，把人往门外推：“快走快走，你好烦啊。”
明明情绪很稳定，也不知道伍成胥从哪判断出来她在生气的。
伍成胥哄孩子似的纵容她推着自己走，快到门口转个身就挣脱出来，回手抱住凌小晚松松的揽着腰。
“我有错，你想怎么罚都行，不能不理我啊。”
凌小晚无语的直翻白眼：“你在说什么，赶紧走。”
她哪有功夫生气，他再不走顾念就该回来了。
当初在病房，伍成胥指着顾念骂的仇到现在她还记着呢。
顾念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还能对答如流，真的好神奇。
韩舟跟在她后面进来，一手推开门，一只手插在兜里：“自己不敢谈，倒喜欢偷窥别人秀恩爱。”
顾念被他冷不丁的声音惊到，猛地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他。
“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
她故意压低声音，不想被别人发现。
两年前她被沈修葎甩的难看，他一圈好朋友人尽皆知。
现在自己出现在这个圈子里，挺尴尬的。
所以她能藏就藏。
韩舟指指脚下厚厚的静音地毯：“要不你问问它呢。”
他没有刻意收声，甚至比平时说话音调还重一些。
这种动静不算大，但不足以让那边的几个人忽视掉。
霎那间，整齐划一的目光朝顾念这边看过来。
顾念窘迫的低着头，手心里的汗都紧张出来了。
这人说话这么大嗓门，故意的吧！
“顾念妹妹，别杵在那了，过来坐。”梁李从佣人手里接过来一盘点心放在茶几上，“你成胥哥特意让人送来你爱吃的凤梨酥，刚出锅，闻闻这香味，隔壁小孩睡着都能馋醒。”
顾念捏着手指，心里清楚伍成胥不可能专门找人给她买点心。
凤梨酥是刘记的招牌，从早到晚排队的人滑出一条街。
以前沈修葎对她好的时候经常会买，可伍成胥才不会惯着她。
要不是因为凌小晚在，他订婚还是结婚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不过，大家都是来替凌小晚庆祝的，这种时候说些场面话她明白。
也没办法开口拒绝。
顾念营业式笑了下，慢吞吞的往沙发那边挪，找了个最靠边的沙发坐。
这时有人注意到她后面跟过来的韩舟。
“韩舟？你小子不是留在国外搞研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没多久。”韩舟走路时有轻轻的簌簌声。
顾念低着头百无聊赖，不知道怎么就把他脚步声听那么清楚。
也不是一点声音没有。
“哎呦，咱们北城第一神童终于回来了，要我说，还得是咱国内好，妞多又好看，国外偶尔出去玩玩还行。”
韩舟看了眼面前毛茸茸的脑瓜顶，状似随意的坐在顾念旁边。
勾唇无声笑笑：“嗯，好看。”
旁边沙发微微凹陷，清爽的声音流泻进顾念的耳朵，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念转头看他。
也没在笑啊……
这些人跟韩舟好像很熟，从他坐下就没断过跟别人交谈。
那些人看过来的时候，视线总会从韩舟旁边的顾念身上掠过。
她手撑着沙发，悄不声的往旁边挪，想离这个关注度过分高的男人远一些。
林琪琪这个机灵鬼，抖着她密密麻麻的心眼子一屁股堵在顾念另一边。
左右夹击，她此时就像奥利奥中间的利。
“怎么样，我表哥是不是比那个渣男强？”凌小晚凑过来，神秘兮兮的。
顾念装没听懂：“我不认识姓渣的男人，没得比。”
“你装吧就。咱不吃馒头争口气，谈个恋爱打那帮人脸，省着他们总觉得你放不下，好像那谁是个香饽饽似的。”凌小晚下巴往那半圈沙发一扬，就差点名道姓了。
凌小晚不知道她在跟顾念说什么，冲她甜甜的笑了下。
换来林琪琪一个白眼。
伍成胥到底是没被凌小晚推出去，还大摇大摆坐在沙发正中间，伸手拉住往顾念那边凑的凌小晚按在他旁边。
“顾念妹妹，点心怎么不吃？”伍成胥翘着二郎腿，手里拿了块凤梨酥咬着。
顾念突然被点名，还是被有点积怨的伍成胥，一瞬间后背僵住。
不知所措的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闭上了。
自己向来不善交际，他们都知道，不说话也不算奇怪。
她伸手拿了块凤梨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太甜了，有点腻，其实也没多好吃。
但她还是两口吃完了。
这时候大家突然没了声音。
都齐齐看顾念。
就连韩舟也转头盯着她，似笑非笑。
“哎呦，看把妹妹饿的，慢点吃，这还有呢，你成胥哥为了给你道歉，特意让人买了两大盒。”张继把整盘凤梨酥都推过来，又吩咐佣人把剩下的拿来。
伍成胥要面子，被人当众揭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拿起一杯酒，态度端正的冲着顾念说：“那个，两年前我没搞明白事情原委就把错怪在你身上，是我不对，今天大家都在哈，我正式跟你道歉，顾念妹妹，以后咱还是亲兄妹。”
说完一口把酒干了，喝完还朝顾念转了下杯子，意思很明显。
我干了，也道过歉了，诚意很足，该你有所表示了。
蒋东升也看过来，默默陪着喝完自己面前那杯。
他也有错，那场谋划里最无辜的人就是顾念。
当初所有人瞒着她订婚的真相，事后行动没成功，大家纷纷又把矛头指向当天的“意外”。
等顾念远走他乡，大家才后知后觉，张强根本没来。
那场行动注定会失败。
所有人，都欠顾念一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