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升仙》第二十九章：镜玄遗骨
玄冥界的天空永远笼罩在铅灰色的阴云下。林幽踏出果实通道的瞬间，刺骨的寒意便顺着脚底爬满全身。这里与他上次来时已大不相同——那些游荡的黑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渊树在枯萎。\"林初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黑色的土壤立刻褪色，露出下面苍白如骨的岩层，\"它在集中力量对抗什么。\"
王禹打了个寒颤，指着远处：\"看那边！\"
地平线上，那株曾经高耸入云的漆黑渊树，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皮剥落处露出血管般的红色纹路，正缓慢地搏动着，像垂死之人的最后心跳。
三人谨慎地向渊树前进。沿途经过的村庄空无一人，但房屋完好，餐桌上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饭菜，仿佛居民们刚刚蒸发。
\"不对劲...\"王禹握紧腰间的青铜钥匙——那是他前世记忆凝聚的法器，\"上次来的时候，至少还能看到那些黑袍人。\"
林初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水晶棺中获得的菱形钥碎片。碎片表面浮现细密的裂纹，指向渊树右侧的一座矮山。
\"镜玄老人葬在那里。\"少年镜守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矮山脚下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三人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诵经声——是那些黑袍人！他们围成一圈跪拜，中央是一具半埋在地下的水晶棺。棺中不是镜玄老人，而是一块足有成人手臂大小的苍白骨片！
\"肩胛骨...\"林初低声道，\"初代镜守的肩胛骨，最大的一块钥匙碎片。\"
黑袍人们的诵经声戛然而止。他们齐齐转头，兜帽下的面孔让王禹倒吸一口冷气——每个人脸上都长着与林幽相似的黑纹！
\"你回来了...\"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与林初七分相似的脸，\"我们等了三千年...\"
林幽上前一步：\"你们是谁？\"
\"和你一样，被抛弃的镜守。\"黑袍人抚摸着水晶棺，\"当年镜玄带着最大碎片潜入渊树，却发现自己也染上了黑暗。为了不连累同伴，他选择自我放逐...\"
林初手中的菱形钥突然发光，映照出棺中骨片上隐藏的文字：
\"吾罪当诛，然碎片不可毁。\"
\"后世镜守，当以我为鉴。\"
王禹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们...都是被污染后自我放逐的镜守后裔？\"
黑袍人们集体点头。为首者指向渊树：\"它快死了。死前想拉所有世界陪葬。唯一阻止的方法，就是重组钥匙，加固封印。\"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把碎片交出来？\"王禹质问。
\"因为...\"黑袍人苦笑，\"我们也是封印的一部分。\"
他扯开衣襟，胸口赫然镶嵌着一小块苍白骨片！其他黑袍人也纷纷展示自己身上的骨片——他们用身体分散保管着钥匙碎片！
林幽浑身颤抖：\"所以你们引诱我来...是为了...\"
\"集合所有碎片。\"黑袍人点头，\"只有完全体质的'渊守'才能承载完整钥匙而不崩溃。\"
林初突然将菱形钥塞给林幽：\"快走！这是个陷阱！他们想用你作为祭品唤醒...\"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渊树方向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黑袍人们集体跪倒，痛苦地抓挠胸口的骨片。
\"太迟了...\"首领惨笑，\"它醒了...\"
水晶棺中的巨大骨片自动浮起，射向渊树方向。同一时刻，所有黑袍人胸口的骨片也被强行抽出！林幽怀中的菱形钥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
\"抓紧它！\"林初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血符，\"我以初代之名，暂缓召唤！\"
血符形成的光罩暂时挡住了牵引力，但代价是林初的身体开始快速老化。短短几息间，少年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王禹趁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里面装着从镜渊树采集的汁液。液体泼洒在光罩上，形成一层薄膜。
\"撑不了多久...\"老去的林初声音嘶哑，\"必须做出选择...\"
林幽看着手中挣扎的菱形钥，又望向渊树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巨大的手指在搅动云层。
\"没有选择。\"黑衣少年突然平静下来，\"我本就是为此而生。\"
他一把扯开前襟，将菱形钥狠狠按在胸口！钥匙碎片如同活物般钻入皮肤，在血肉中重新组合。林幽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身体如吹气般膨胀变形——皮肤龟裂处不是鲜血，而是流淌的黑暗与星光。
\"林幽！\"王禹想上前，却被林初拦住。
\"晚了...钥匙在选择宿主...\"
当最后一缕黑光没入体内，林幽停止了挣扎。他睁开眼，双眸一蓝一黑，声音带着双重回响：
\"我看见了...封印的真相...\"
渊树方向传来震天咆哮。巨大的骨片组合成一柄残缺权杖，自动飞入林幽手中。黑衣少年——现在或许该称为\"钥守\"了——举起权杖，一道灰白光线射向天际裂缝。
\"跟我来。\"他迈步走向渊树，\"是时候结束这场噩梦了。\"
王禹搀扶着老去的林初跟上。越靠近渊树，周围的景象越发扭曲。树木倒悬生长，溪流往高处流淌，甚至还有碎片化的记忆在空气中闪回——都是那些被吞噬世界的最后瞬间。
渊树底部有一个巨大的树洞，内部空间远比外表看起来广阔。中央悬浮着一团人形黑影，正是倒转镜阵的核心。黑影胸口插着半截水晶棺，棺中隐约可见一具蜷缩的干尸。
\"镜玄...\"林初跪倒在地，\"您受苦了...\"
林幽手中的权杖自动指向干尸。当灰白光线照到尸体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干尸突然抬头，黑洞洞的眼窝\"看\"向三人！
\"终于...来了...\"尸体发出沙哑的声音，\"拿去吧...最后的碎片...\"
他的脊椎突然破体而出，在空中重组为一截完整的脊骨！这才是真正的最大碎片，之前那些不过是伪装。
权杖发出渴望的嗡鸣，但林幽没有立即接引。他凝视着干尸：\"代价是什么？\"
\"聪明...\"干尸咧嘴笑了，\"代价是...一个完全体的钥守...必须留在封印核心...\"
王禹瞬间明白了：\"你要林幽留下？不行！\"
\"不...\"林初却摇头，\"他说的不是林幽...\"
老镜守突然暴起，扑向那截脊骨！在接触的瞬间，他的身体如沙堡般崩塌，所有血肉精华都被脊骨吸收。重新组合的权杖完整了四分之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林初！\"王禹想去抓，却只捞到一把骨灰。
干尸满意地点头：\"初代的血脉...最好的祭品...\"
林幽面无表情地举起权杖：\"告诉我最后一块碎片在哪。\"
\"在它该在的地方...\"干尸的身体开始消散，\"归墟之眼...真正的镜阵核心...\"
树洞突然剧烈摇晃，顶部的木板纷纷剥落。透过缝隙，他们看到了骇人的景象——天空的裂缝已经扩大到千米长，一只灰白的巨眼正缓缓睁开！
\"走！\"林幽用权杖划开空间，\"我送你们回去报信...\"
王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入裂缝。最后的视野中，他看到林幽独自走向渊树深处，权杖的光芒与巨眼的凝视分庭抗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