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木门前三声敲门声紧紧相连。
门扉轻启，一个秃头和尚探出头来，眼神清澈，带着些许好奇，“谁呀？”
“你好，我找人。”
小和尚眯眼打量着来者，“施主是……穆阳？”
穆阳心中一惊，未料这寺庙中竟有人能预知他的到来。
他轻轻点头，小和尚随即拉开门，双手合十立于一侧，“阿弥陀佛，方才多有冒犯，施主勿怪。”
小和尚言语略显生硬，像是刚入门不久。
“没事，我这次来只为求解疑惑。”
“施主请入内，灵慧大师已恭候多时。”
“咚——！”
寺院内，一口钟声破空传来，一股香火扑鼻而来，一声佛音入耳倾听。
无数僧人盘坐，虔诚聆听经文诵读。
穆阳放下行李，跨过门槛，不忘合掌以示敬意。
眼前是一座祠堂，里面供奉着佛像，香烟缭绕。
在佛像前，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穿着袈裟的僧人正虔诚跪拜，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背影。
小和尚脚步沉稳，引领穆阳来到祠堂门口，自己却未踏入，只是静静站在门口。
“施主，请进。”
穆阳抬步跨入祠堂，突然，大门在身后关闭。
几缕阳光从房梁上的小孔射入，烟尘满布，香火扑鼻。
坐在中央的灵慧轻轻拨动佛珠，睁开双眼，平静地开口：“施主，请坐……”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没有丝毫老态，反而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穆阳随便找了一团蒲团跪坐在地，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对方却仿佛能料事先知，率先开口。
“施主今日而来是为解惑？”
“是。”
“那施主可曾认真想过，到底是疑惑？还是犹豫不决？”
穆阳微微一愣，旋即轻笑，眼前之人像是能看透自己一般，索性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大师既然知道我今日所来为何，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
“阿弥陀佛！施主，心急如风，易使舟偏。所求之事，更需明镜止水之心，方能洞察本真。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不在于一时之得失，而在于恒久。”
穆阳缓了一口气，平静下来，耐心再次询问，“好吧。
从一个月前开始，我体内有股非自然之力，像我这样的会被社会认为异类，根本难以融入。
我想知道的是以后……我该何去何从？是用自己体内这股力量舍身为世？还是为一己之私，隐匿世间，从不过问？”
“贫僧，不知。”
“不知？”穆阳听到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显然有些不相信。
“施主心中抉择，又何必需要贫僧来擅自解惑？”
“大师这是何意？！”
“施主，心中之惑，恰如云遮月，时明时暗。世间之事，进退皆有定数，好与坏相生相克；
人心之念，善恶并存，正如白昼与黑夜，无一能独存。万物皆有其平衡之道，无须过忧。
往后之抉择，当以未来为镜，明辨是非。一人在当下，看不见未来，一人在未来，看得透过去。所以路未尽，只看当下……”
“当…下……”穆阳道出这个词，但听起来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但又仿佛隐隐约约做出的抉择。
“我太过于追求……纯粹的力量了吗？”
穆阳抬起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随即起身对着灵慧大师拱手道谢，“多谢大师指导，我已幡然醒悟。
心中已有抉择，但却不知道该怎样正确掌握这股力量，我以后还有路要走，但这前方又是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力量之求，若非自然，终将如水满则溢。
阴阳并茂，乃天人合一之象，然不明其道，盲目追求，实则离道愈远。
阴阳交替，光暗相依，八卦之中，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各蕴天地之理，五行、方位、象形，皆是大道之象。
若心中善恶平衡，与自然同律，去贪念，存善心，一阴一阳之交，方能循环无尽，升腾无极。真正的做到……
手握日月摘星辰！”
说完，灵慧大师将腕上的佛珠轻轻平放在掌心，说道：“施主请看……”
只见那颗佛珠缓缓飘起，悬浮在空中，最终落在佛像的正前方。
在恍惚之间，它竟然化为一幅八卦阴阳图！
穆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上空，心中有些疑惑，“我来的是佛寺吗？这怎么像是道教的图案？”
“施主只需静心观悟，无需全部铭记于心。因为眼前的这个图案并非道教之法，也并非我所创。它是由善恶所化，阴阳相应相斥，自然形成的。”灵慧大师解释道。
阴阳图在空中缓缓翻动，无数散落的气息向外飘出，萦绕在穆阳的周边。
最后，这些气息化为一日一月，落在穆阳的肩膀两端，不停地翻转，像是在演化昼夜交替、时空错流。
但映入穆阳眼帘的并不仅仅是黑夜与白昼的更替，还有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过去，村民们的口无遮拦，舌尖如刀，各种诋毁层出不穷。
一颗颗烂西红柿、鸡蛋、蔬菜被扔向他的头顶，四周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首歌谣：
“有妈生，没妈养，早死早投胎，泥里泥鳅蛋，一笑厌四方，童村不要穆患者。”
这些记忆一直伴随着他，直至……那个雨夜。
穆阳突然惊悚地睁开双眼！
但眼前却空无一物，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境。
他转头望向灵慧大师手中的佛珠，只见它完好无损地串在手腕上。
灵慧大师继续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平静地问道：“施主刚才可曾看到什么？如果已经醒悟，就无需阐述出来，‘不观诸恶口，不视无益色’。”
穆阳愣了一下，随后低头苦笑，那声音中似乎夹杂着悲叹。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呵呵！佛家的这句话既可笑又可悲！但用在我身上……却再合适不过了……”
在旁人听来，这句话像是在讽刺佛寺，尤其是在佛像面前，众多僧人肯定不会容忍，可能会立刻将穆阳暴打一顿。
然而，灵慧大师的脸上却面色如常，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已经看透世间，超脱世外。
“施主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抉择，贫僧便为你推荐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能会找到一些线端。”灵慧大师说道。
“哪里？！”穆阳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
“幻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