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星轨溶液瓶上,“喂赠幼年己身”六个蚀刻古字泛着幽幽青光,如同六枚冰锥,狠狠楔入墨九霄那点即将溃散的意志核心。幼年?己身?!沙化的未来自身,在彻底消亡前,竟留下这瓶蕴含时空本源的星轨溶液,要他去送给……那个尚未坠渊、尚未被挖心的孩童墨九霄?!
为什么?!
是毒饵?是新的枷锁?还是…一线连未来之躯的逻辑都无法演算的…渺茫生机?!
巨大的谜团与冰冷的惊悸尚未化开,毁灭已至头顶!
轰——!!!
最后一块裹挟着暗红悖论能量的巨大法则穹顶碎片,如同崩塌的天倾,撕裂沸腾的能量乱流,朝着悬浮的星轨溶液瓶与那点微弱的意志之光,无情砸落!整个青铜密室的最后根基,在玄阴战书的尖啸与混沌核心愈发狂野的搏动中,彻底分崩离析!
就在这湮灭降临的刹那——
咚!!!
混沌核心——那颗被墨九霄以魂为刃、刻下毕生劫难印记的机关心,猛地爆发出开天辟地般的终极搏动!这声搏动沉重得超越了声音的范畴,化作一道无形的、横扫一切的绝对力场!
嗡!!!
砸落的法则穹顶碎片,在距离星轨溶液瓶与墨九霄意志微光不足尺许的空中,骤然凝固!其上沸腾的暗红悖论能量如同被冻结的火焰,保持着喷涌的姿态,却寸进不得!
不止是这块碎片!
整个崩塌中的时空废墟——那倾泻而下的法则壁垒残骸,那狂乱甩动的万械归宗锁断链,那防御偃甲崩碎的亿万剑刃光屑,那高维时虫啃噬法则留下的透明空洞,甚至那正在疯狂扭动、试图侵蚀核心的玄阴战书烙印……一切!一切都在这一刻,被这终极搏动所化的无形力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绝对的凝固!
时间不再流动,空间不再崩解,能量不再沸腾。狂暴的悖论风暴被冻结成扭曲的雕塑,毁灭的乱流凝固成静止的狂澜。整片时空废墟,如同被投入了万古不化的寒冰琥珀,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永恒。
因果链……于此,彻底闭合。
墨九霄那点微弱的意志之光,在凝固的毁灭边缘摇曳,如同冰封琥珀中的一点萤火。机关心…成了?这凝固一切的伟力,便是它最终的形态?那刻下无尽痛苦的刻痕…换来的,便是这冻结万物的永恒囚笼?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凝固中,异变悄然而生。
那些被冻结在时空琥珀中的、构成废墟的“物质”,开始散发出微光。并非法则的光芒,而是…记忆的辉光!
千机渊底,无数被冻结在扑击姿态的活体机关兽残骸表面,浮现出当年渊底血战的腥风血雨,少年墨九霄在兽潮中挣扎嘶吼的绝望身影清晰可见。
天工府机关黑市,崩解的巨大赌斗场残垣断壁间,烛龙胚胎睁目时的恐怖威压光影重现,墨九霄在威压下骨骼欲碎的痛苦表情凝固其上。
皇陵深处,断裂的、披着腐朽甲胄的“活俑”肢体上,映出玄阴傀心在皇帝胸腔搏动、吞噬龙气的冰冷画面,墨九霄目睹此景时眼中燃烧的怒火如同实质。
星陨海战场,“不周山”巨舰崩解的无数金属碎片上,苏无音十指染血、琴弦尽断、在净化琴音中身影渐渐透明的哀婉绝唱再次奏响,墨九霄在舰桥爆炸光芒中伸出的、徒劳抓握的手……
……
一幅幅,一帧帧!墨九霄此生所经历的所有血火战场,所有痛苦劫难,所有至暗时刻的残骸与光影,如同被无形的刻刀从时空琥珀中硬生生“拓印”出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充斥了这片凝固的废墟!它们不再仅仅是废墟的物质,更成为了承载他痛苦记忆的、冰冷的墓碑!整个凝固的时空,仿佛化作了一座由他毕生劫难铸就的、巨大而无形的…记忆坟场!
冰冷,死寂,唯有那悬浮在废墟中央的机关心,依旧在凝固的时空中,沉重、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搏动着。
咚…咚…咚…
每一声搏动,都如同丧钟,敲打在这座由痛苦记忆构筑的坟场之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搏动声中——
呜…哇……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啼哭,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凝固的时空壁垒,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回响,在这片由劫难残骸构筑的冰冷坟场深处…幽幽响起!
孩童的啼哭!
声音稚嫩、无助,带着初生生命最原始的恐惧与脆弱。它并非来自某一处特定的残骸,而是仿佛从无数块映着痛苦记忆的碎片深处同时渗出,汇聚成一道微弱却顽强不息的生命之音,在这片象征着永恒终结与无尽痛苦的凝固废墟中…倔强地回荡!
墨九霄那点微弱的意志之光,如同被这啼哭声狠狠刺中,猛地一颤!
这哭声…是幻觉?是凝固时空产生的诡异回响?还是…那标签所指的…“幼年己身”…隔着万古时空传来的…求救?!
星轨溶液瓶静静悬浮在凝固的毁灭边缘,瓶身流转的液态星河仿佛也因这啼哭声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瓶腹下,“喂赠幼年己身”的蚀刻字迹,在周围无数痛苦记忆光影的映衬下,那幽幽的青光…似乎带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冰冷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