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谈起自己的祖国,林生脸上总是写满了自豪,他出生于军人世家,爷爷跟着伟人赶走了侵略者,也打败了分家的另一党派军人,最后死在了异国他乡的山上。他的爸爸也是一名军人,从南部战场回来后就染上了肺病,从此就没再和林生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了。
现在,林生自己也是军人,同时也是一名父亲。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过去的不容易,身为人父的林生总算是知晓了父亲在他童年扮演的角色了,而他也把这份心意传达给了林亦。
虽说林生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但还是没有太多时间去陪伴林亦,只有在逢年过节,林生才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回到家里,为林亦带一些军旅生涯的纪念品。有一次,部队给了林生一个军用水壶,这是邻国归还的文物,是他们曾经帮助过邻国的证明。部队告诉林生,这是他爷爷使用过的水壶,现在交给他了。
这个水壶已经很破旧了,底下因为子弹击穿漏了个洞,看上去已经用不了了。林生本打算把这个水壶放在家里留作纪念,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林生修好了这个水壶,并把它带在身边。
在得到这个水壶没多久,林生的父亲就因为急性疾病去世了,而那时,林生正在海外进行维和。当地军阀的子弹从林生耳旁呼啸而过的时候,林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总是板着一副脸,和他现在一样,但却十分喜欢林亦,这可能就是老一辈说的隔辈亲吧。这也是林生这辈子唯一的遗憾了,他带着水壶离开了祖国,没能让父亲再看一眼,死在异国他乡的爷爷的遗物。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林生在战场上因为爆炸的冲击波昏倒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战地医院无法动弹了。医生告诉他,要不是他随身带着水壶,这条命恐怕保不下来了。林生缓缓侧身,发现自己的床头放着一个被流弹击穿的水壶,而自己平时悬挂水壶的位置,现在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此战之后,林生就转移到了二线工作,在二线的十多年里他也没有特别忙,而这时,林亦也到了叛逆的青春期。
新时代的小孩确实会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林生有时候都跟不上女儿的思维,每次都会被女儿绕进坑里。但林生多年来的军人思维也不是毫无作为,总能在女儿剑走偏锋的时候悬崖勒马。
林亦在青春期是这样一个女生,在班级上,男生叫她林老大,因为没有一个男生打得过她,女生……没有女生和她一起玩。林亦倒不是很在意,她经常一个人上学放学,有时候遇到同班的男生和别人打架,她还会十分仗义地上去帮忙。林生没少因为林亦在学校闹事而被叫到学校。
“现在是法制社会,别整天跟别人厮混,整得和黑社会一样!”林生说道。
“老爹!是他们先找我们班人打架的!我还不能帮忙吗?”
“你不会报警吗?老师也在附近,你不会叫她过来吗?”
“我……”
林亦还想解释些什么,办公室就又来了一个人,进来的人是一名警察。林生毕恭毕敬地对对方敬了个礼,问道:“同志,麻烦你过来一趟了。是老师报的警吗?”
“不,是一个女学生,她说自己叫林亦。”
听警察说完,林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而林亦则把自己的脸瞥到一边去,气鼓鼓地说道:“我要一只宝可梦……”
“回家再说,现在先说你的事情。警察同志,这不算是很严重的事情,就是学生斗殴,我已经教训过我家里这个了,现在事情也算结束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结束不结束不是我能说的,林亦是吗?来医院吧……”
那次斗殴,林亦失手打死了一个街边的混混,即便事后法庭判决林亦是正当防卫,但也给她未来想走的军旅生涯画上了一个句号。
“脑震荡……左右手骨折……十根手指,你是一根没落下啊!”
“还有脚趾呢……”林亦小声嘟囔着,她也知道自己错了,没敢大声说话。
“你回去拜一拜你的爷爷。他做梦都想看见你当兵。”
“知道了。”
“你决定了吗?要出国?”
此时的林生已经即将退休,在这个年纪,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我决定了,我要成为一名国际警察。”
“想做的话那就去做吧,带上这个……”林生郑重其事地将水壶交给林亦,这个水壶是在战场上流传下来的,又在战场上救了林生一命,现在,是时候交给林亦了。
“我明白了!”林亦站得笔直,对父亲敬了一个礼。
现在……我恐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吧……
恍惚中,林生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生在和平年代的他无法像父辈那样建功立业,在女儿的教育上,林生也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成功。而自己呢……从战场上退下来后,碌碌无为了半辈子,直到上一秒听见枪火声的时候,林生才明白,自己应当在哪里,应当死在哪里!
他的半边脸已经被大爆炸炸毁了,身体也被炸毁了半边,另一边也并不完好,密密麻麻全是弹孔。血从林生的伤口处流出来,在身下汇聚成一个五角星的形状。弥留之际,一双手挽住了他仅存的一个胳膊,将他往战场外拉。
“我带你出去……我会送您回家!”
林生欣慰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星星之火已经在合众燃起,而这场战斗的胜利,终将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