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戬的讲述,以及他偶尔以天眼投射出的些许模糊影像碎片——那崩碎的星辰、染血的星河、禁区至尊漠然吞噬众生的眼神,无数人族在绝望中挣扎咆哮的不屈面孔。
还有那荒塔记忆中仙古大战的惨烈片段。。。一股沉重、悲壮、压抑却又带着一种铁血铮铮不屈意志的氛围,笼罩了整个接引平台。
帝俊与太一的神色,从最初的审视,疑惑,逐渐变得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震汉。
他们是洪荒最古老的皇者之一,经历过巫妖量劫的惨烈,深知与天争命的艰难。
但遮天世界那种整体性的绝望与挣扎,那种于不可能中开辟可能、于废墟中坚守信念的集体意志,依旧深深触动了他。
太一抚摸着怀中的混沌钟,钟体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与那段跨越诸天的悲壮历史共鸣。
随即他沉声道:“以身为种。。。于残破大道中另辟蹊径,此等毅力与才情,可敬可叹。”
“而那什么黑暗动乱,视众生为刍狗的行经,与魔道何异?当诛。”
帝俊眼中亦是精光闪烁:“独断万古。。。好气魄,好决绝,此等人物,若生于洪荒,未必不能与道尊比肩论道。”
“而那诡异不详,竟能侵蚀仙道强者,污染世界本源,其本质,恐怕远超寻常魔秽。”
多宝道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捶胸顿足,为那仙古纪元的崩塌而惋惜,时而眉飞色舞,对那“以身为种”的修行体系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时而又眉头紧锁,对那“诡异不详”的物质进行着疯狂的推演。
“大道有缺。。。却能走出如此坚韧之路,那秘境法,对我等推演肉身成圣之道大有裨益。”
“还有那上面诡异物质,若能解析其构成,或可炼制出针对性的净化法宝,甚至。。反向利用?”
此刻的、他的思维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对新知识、新体系的狂热探索中。
金蝉子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众生皆苦,于无边苦海中争渡,其志可嘉,其情可悯。我佛门亦有降魔神通,若那诡异不详为患,贫僧愿尽绵薄之力。”
他周身佛光流转,隐隐显露出金刚怒目之相。
天吴祖巫则是冷哼一声,声如闷雷:“哼,吞噬众生以自存,与混沌中的那些魔物有何区别?若让俺巫族儿郎碰上,定叫他们尝尝都天神煞的厉害。”
随即其周身气血微微鼓荡,空间都泛起涟漪,显是对于那种行径极为不齿。
叶囡囡听着杨戬的讲述,看着那些模糊的影像,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哥哥叶凡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征战的身影,眼圈微微发红,抱着荒塔的小手更紧了。
荒塔也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传递出一丝温暖与安慰的波动。
“囡囡在那方世界,寻到了其兄长,名为叶凡。”
云霄最后补充道,轻轻拍了拍囡囡的肩膀:“其兄已为那方世界顶尖强者之一,号称‘叶天帝’,正率领人族与残余禁区、诡异不详抗争。”
而云霄的话,顿时让现场的所有人一头雾水:兄长?小囡囡不是道尊和女娲娘娘的女儿吗?没听说他们还有儿子啊?
但是一想到这事关叶云道尊和女娲娘娘,一个个又赶忙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我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天帝。。。”
这时帝俊喃喃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能在那等绝望的世界中称帝,统御人族抗争,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就在这时,多宝道人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几乎是扑到杨戬面前:“杨戬师侄,你那天眼记录可否复制一份给老夫?”
“还有那秘境法的具体细节,还有那诡异物质的能量波动特征,老夫感觉,无数炼器、布阵、乃至推演新道的新灵感正在喷涌,这‘遮天’世界,简直是一座前所未见的道法宝库。”
不待杨戬回答,他又猛地转向叶囡囡,脸上堆起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搓着手道:“小囡囡啊,你看当年你和青莲一起来截教时,师兄我可是对你很是包容的哦。”
“那个,看在往日的份上,你这荒塔,能否借老夫观摩几日?不不不,就一会儿。我保证,绝不损坏,只是研究一下其法则结构与那‘不屈’意志的承载方式。。。或许能帮它更好地适应洪荒环境呢?”
叶囡囡看着多宝道人那炽热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把小塔藏到身后,用力摇头。
碧霄没好气地挡开多宝:“师兄,你就别惦记囡囡的宝贝了,没看她刚才都受创了吗?当务之急是让她好生休养,稳定心神与宝物的联系。”
多宝道人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但嘴里依旧念念有词,显然并未死心。
帝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肃然道:“杨戬,尔等带回之信息,至关重要。让我等窥见了一方截然不同,充满悲壮与抗争的宏大世界。”
“其修行体系、其历史变迁、其所面临之威胁,皆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
太一点头附和:“立刻将详细情报,加密传回洪荒本土,呈送伏羲天皇,女娲娘娘,后土娘娘御览,此事,恐将引动洪荒高层震动。”
随着命令迅速被下达。
通过设立在混沌前哨与洪荒本土之间的特殊通讯法阵——“万界同心镜”,这份承载着遮天世界沉重历史与独特法则信息的情报,化作一道无形的、加密的磅礴信息流,跨越无尽时空,瞬间抵达了洪荒世界的中枢——首阳山,人道宫。
首阳山巅,人道宫内。
伏羲正于太极道图前推演周天变化,女娲在一旁以造化清气滋养一株新得的异界灵根,后土娘娘的一缕神念亦化身于此,共同调理天地人三道气机。
就在那信息流抵达的刹那——
“嗡。”
伏羲面前的太极道图猛地一震,阴阳双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竟脱离了伏羲的掌控,自行演化出种种光怪陆里,充满残缺与挣扎意味的异象。
图中映照的洪荒山河社稷之景被短暂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星辰崩碎、众生悲嚎、禁区林立、以及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仿佛要截断万古的伟岸背影。
“嗯?”
伏羲霍然抬头,温润如玉的脸上首次露出惊容,指尖八卦符文疯狂闪烁,试图稳定道图,却感到一股迥异而坚韧的意志在抵抗着他的推演。
“这是。。。何方世界的因果印记?竟如此沉重与。。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