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混沌,亘古苍茫。
而且茫茫混沌,无上下四方,无古往今来。
唯有混乱奔涌的地水火风,破碎扭曲的空间碎片,以及偶尔掠过,诞生于混沌中的奇异光怪陆离的生灵,构成了这片永恒孤寂的背景。
在这里,时间与空间失去了固有的意义,唯有狂暴的地水火风奔流不息,演化着宇宙生灭的终极奥秘。
寻常大罗金仙于此,顷刻间便会被同化为混沌的一部分,唯有触摸到法则本源、凝聚了自身道域的准圣乃至圣人,方能于此间开辟短暂的通路,艰难前行。
然而,此刻却有一道奇异的流光,正相对平稳地穿行于这片万法归墟之地。
流光之内,正是偷跑出来的叶囡囡一行人。
而在他们身后,无尽混沌深处,叶云的那缕神念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悄然相伴,默默注视着一切。
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悲壮的世界,以及即将在那里掀起的、因亲情而起的巨大波澜。
此刻叶囡囡怀中那枚看似朴实无华的混元珠散发出的淡淡混沌光晕,将外界最狂暴的乱流隔绝开来,形成一方小小的安全区域。
混元珠乃是叶云以混沌珠本源炼制的灵宝,位格极高,于这混沌海中,恰如鱼入大海,非但无碍,反而能汲取混沌之气补充自身。
“这混沌深处,当真可怖…”
碧霄忍不住咂舌,她透过流光壁垒望向外界。只见目光所及,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无数种无法形容的色彩在翻滚、碰撞、湮灭。
巨大的混沌漩涡如同巨兽之口,吞噬着一切靠近的物质与能量。
时而又有混沌神雷炸响,其威能足以轻易重创乃至灭杀寻常准圣。
更远处,偶尔可见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游弋而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那是在混沌中诞生的先天神魔残骸或是奇异生灵。
杨戬额间神眼开启,银光灼灼,谨慎地扫视四周,低声道:“此地法则混乱至极,神念难以及远,需得万分小心。若非囡囡师叔的混元珠庇护,我等绝无可能深入至此。”
哪吒脚踩风火轮,火尖枪紧握在手,虽然好奇地东张西望,但周身仙光也已提升到极致,显然不敢大意。
孙悟空则是猴脸凝重,金箍棒横在身前,火眼金睛不断闪烁,他能感觉到,这混沌深处的一些存在,其气息之古老强大,甚至远超他当年大闹天宫时面对的漫天仙佛。
三霄娘娘相对沉稳。
云霄头顶混元金斗微微旋转,洒下道道金光,辅助混元珠稳定着这片小空间。
琼霄周身寒意内敛,双眸如冰,静静感知着外界法则的流动。
碧霄则是手握金蛟剪,俏脸上带着兴奋与警惕交织的神情。
队伍的核心,叶囡囡,此刻正盘坐在最前方,小手紧紧捧着那座不断震动的荒塔。
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专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孺慕与急切。
“快了,快了…”
她喃喃自语,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荒塔顶端。
那座灰扑扑的小塔,此刻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塔身表面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刻图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光芒,始终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混元珠在她的催动下,精准地沿着荒塔指引的方位前行,巧妙地避开一处又一处混沌险地。
就在这枯燥而危险的航行持续了不知多久后,变化悄然发生。
首先察觉到的是云霄。她修炼造化与混元之道,对能量与法则的变化最为敏感。
“诸位,周围的混沌气流…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流向’。”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众人闻言,立刻凝神感知。
果然,原本完全无序,狂暴肆虐的混沌之气,在此地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朝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呈现出一丝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流向感”。
仿佛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漏斗”,正在缓慢地吸纳着周边的混沌能量。
“是那个世界。。”
叶囡囡眼睛一亮,怀中的荒塔震动得更加剧烈,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微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仿佛游子归乡前的激动战栗。
随着继续前行,这种“流向感”越来越明显。
甚至开始能看到一些被撕扯而来的混沌之气,如同涓涓细流般,没入前方那片愈发深邃的混沌雾霭之中。
杨戬额间神眼银光大盛,试图看透前方,却微微蹙眉:“前方区域的法则…似乎变得极其怪异,混乱中带着一种…残缺感?”
又前行一段距离,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法则压制。
这种压制并非来自某个强大的个体,而是源于这片混沌区域本身的法则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就像是原本完整无缺的大道法则,在此地变得千疮百孔,断裂残缺。
“大道有缺…”
云霄面色凝重地感受着:“此地的天地法则极不完整,许多在洪荒显化明晰的大道在此处几乎感应不到,或者扭曲断裂。在此界修行,定然事倍功半,困难重重。”
琼霄也点头,清冷开口:“而且…精气匮乏到了极致。混沌能量虽被吸入,却似乎被某种东西贪婪地吞噬掉了,反馈出来的天地灵气稀薄得可怜,甚至…带着一种死寂与衰败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来自洪荒,习惯了灵气充沛,大道显化的众人极为不适。
就像习惯了呼吸新鲜空气的人,突然进入了高原缺氧地带,又像是习惯了光明的人,骤然坠入了昏暗的黄昏。
“天哪,在这种地方怎么修炼?”
哪吒忍不住叫道:“灵气还没有天庭茅厕多。”
他试图吸收一点外界能量,却发现如同在沙漠中汲取水滴,不仅量少,炼化起来也异常艰涩,远不如洪荒灵气温顺。
就连孙悟空也时抓耳挠腮,感到浑身不自在:“憋屈,太憋屈了,感觉就像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一身本事怕是用不出七成。”
杨戬神色严肃:“看来囡囡师叔感应到的世界,环境极为恶劣。我等需做好准备,实力恐怕会受到不小压制。”
碧霄却握紧了金蛟剪,眼中反而闪过战意:“越是如此,越显此地生灵不凡。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修行,必有其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