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选侍，陛下命您在此等候。\"
李总管将慕容婉引入养心殿的偏厅后，匆匆离去。今天是她\"调理龙体\"任务的第五天，前四天不过是熬熬药、按按太阳穴的表面功夫。夜玄宸显然对她的能力半信半疑，每次都带着审视的目光。
\"系统，检查一下这个房间。\"慕容婉在脑海中下令。
【扫描中...检测到东侧书架后有异常能量波动】
【疑似隐藏空间，危险等级：低】
慕容婉眼睛一亮。密室？暴君皇帝果然有秘密！
凤临从她肩上飞下，在书架附近盘旋：\"有微弱的灵力痕迹，像是...封印术。\"
慕容婉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前，假装整理书籍，实则寻找机关。当她碰到一本《山海经》时，书架突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凤凰大人，放风。\"她低声说完，闪身进入通道。
密室比想象中宽敞，四壁点着长明灯，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檀木桌，上面堆满了卷轴、笔记和药材。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画像——全是夜玄宸，但神态各异，有的威严冷酷，有的温和内敛，甚至还有几张是黑衣蒙面的玄夜形象。
\"这是...\"慕容婉走近桌子，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笔记。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凌厉的笔迹写着：
《魂魄分离观察录·夜玄宸自记》
她的手微微发抖。夜玄宸一直在记录自己的双重人格？
笔记中详细记录了每次\"转换\"的时间、诱因和症状。最新一页写着：
\"中秋宫宴，饮下西域酒后玄夜人格强行觉醒，持续两个时辰。期间记忆清晰，但无法控制言行。慕容氏在场时，转换异常顺畅，似有缓解之效...\"
慕容婉心头一跳。自己竟然被写进了皇帝的私人笔记？
她继续翻阅，发现夜玄宸对自己的状况有着惊人的理性分析。他甚至尝试过各种药物和法术来控制人格转换，但都收效甚微。
\"所以他知道自己有病...\"慕容婉喃喃自语，\"还在偷偷治疗...\"
密室另一侧摆着几个琉璃瓶，里面浸泡着奇怪的药材。其中一个瓶子里漂浮着一片金色的...鳞片？
\"龙鳞？\"她凑近观察，瓶子突然被一只手拿走。
\"谁准你进来的？\"
夜玄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得像冰。慕容婉浑身僵住，缓缓转身。皇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面色阴沉得可怕。
\"陛、陛下...\"她干巴巴地说，\"臣妾走错...\"
\"撒谎。\"夜玄宸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朕的读心术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分辨真假还是绰绰有余。\"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让慕容婉生疼。就在这危急时刻，夜玄宸突然闷哼一声，松开手按住太阳穴，面色变得惨白。
\"又来了...\"他咬牙道，\"出去！立刻！\"
慕容婉知道这是人格转换的前兆。按照笔记记载，夜玄宸极度厌恶在他人面前转换，认为这是软弱的象征。
但她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陛下，让臣妾帮您。\"
夜玄宸的眼神开始变化，时而锐利如刀，时而温柔似水。两种人格似乎在体内激烈争夺控制权。他痛苦地抓住桌沿，指节发白：\"你...看到了多少？\"
\"足够多。\"慕容婉诚实回答，\"臣妾知道您的情况，也许...能帮上忙。\"
\"帮？\"夜玄宸突然笑了，那笑容凄凉得让人心碎，\"连太医院首座都束手无策，你能做什么？\"
慕容婉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的手：\"至少，臣妾不会害怕'另一个您'。\"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夜玄宸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但不是白天的冷酷，也不是夜晚的温柔，而是一种全新的、平静的状态。
\"慕容婉...\"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你总是...出人意料。\"
这既像夜玄宸，又像玄夜，仿佛是两个人格的奇妙融合。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变得痛苦：\"不...不能这样...会失控...\"
\"陛下，放松。\"慕容婉想起太后教她的安神手法，轻轻按压皇帝的后颈穴位，\"呼吸，慢慢来。\"
夜玄宸的呼吸渐渐平稳，但眼神依然混乱。突然，他一把推开慕容婉，踉跄着退到墙边：\"走开！朕不需要...怜悯...\"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直，随后如释重负般放松下来。再抬头时，眼神已完全改变——是玄夜！
\"小碗？\"玄夜眨了眨眼，环顾四周，\"我怎么在密室？\"
慕容婉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完整的转换过程，而且是在对方清醒的状态下。
\"陛下...不，玄夜，你感觉怎么样？\"
玄夜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疼，但比平时好多了。\"他注意到桌上的笔记，苦笑一声，\"看来白天的我已经告诉了你不少秘密。\"
慕容婉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知道自己是...另一个人格？\"
\"当然。\"玄夜自然地坐下，仿佛在讨论天气，\"我们共用一部分记忆，只是白天的那个我拒绝承认我的存在。\"他指了指墙上的画像，\"这些大部分都是我画的。\"
慕容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夜玄宸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没想到两个分裂的人格竟然都有清醒的自我认知！
\"为什么会这样？\"她忍不住问，\"是什么导致了...分裂？\"
玄夜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涉及到...\"
\"慕容婉！\"凤临突然从通道飞进来，声音急促，\"国师往这边来了！还带着几个形迹可疑的侍卫！\"
玄夜——或者说此刻主导的玄夜人格——立刻站起身：\"不能被他们发现这个状态。\"他快速从架子上取下一瓶药丸吞下一粒，\"这药能暂时压制转换，但副作用...\"
他的话音未落，身体突然颤抖起来，眼神再次变化。几秒钟后，夜玄宸的本格重新掌控了身体。
\"陛下？\"慕容婉试探性地问。
夜玄宸的眼神复杂难明：\"你都...知道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慕容婉点点头，心跳如鼓。此刻的皇帝既不是完全的暴君，也不是纯粹的玄夜，而是一种奇怪的中间状态。
密室外传来脚步声。夜玄宸迅速整理好衣冠，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
\"臣妾什么都没看见。\"慕容婉识趣地接话。
国师玄灵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
夜玄宸给了慕容婉一个警告的眼神，大步走向门口。就在他要推开暗门的瞬间，慕容婉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陛下，臣妾...真的想帮忙。\"
夜玄宸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为什么？\"
\"因为...\"慕容婉咬了咬嘴唇，\"臣妾觉得，无论是白天的陛下还是夜晚的玄夜，都值得拥有完整的人生。\"
皇帝的身体微微一震。片刻沉默后，他低声道：\"明日此时，再来。\"
说完，他推开暗门走了出去，留下慕容婉和凤临在密室里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慕容婉小声问。
凤临啄了一下她的耳朵：\"愚蠢！你刚才差点被诛九族！\"但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担忧而非责备。
慕容婉正想回应，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国师的声音：\"...实验体已经准备好了，只差凤凰血脉...\"
她浑身一僵。实验体？凤凰血脉？
凤临的羽毛全部炸开：\"那老匹夫在打什么主意？\"
慕容婉示意他安静，耳朵紧贴暗门。夜玄宸的声音冷静如常：\"国师未免操之过急。仙界之物岂是凡人可轻易掌控的？\"
\"陛下放心，\"玄灵子压低声音，\"老臣已找到方法提取血脉之力。只要慕容选侍和那只鸟...\"
\"够了。\"夜玄宸打断他，\"此事容后再议。你先退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慕容婉和凤临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国师竟然在打他们的主意！
暗门突然打开，夜玄宸站在门口，表情莫测：\"都听到了？\"
慕容婉硬着头皮点头。
\"玄灵子不可信任。\"皇帝简短地说，\"明日来时，带上你的鸟。现在，从侧门离开。\"
慕容婉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告退。就在她要踏出密室的瞬间，夜玄宸突然又叫住她：\"等等。\"
她转身，只见皇帝从墙上取下一幅画像递给她——是玄夜模样的自画像，眼神温柔，嘴角含笑。
\"给他。\"夜玄宸生硬地说，\"告诉玄夜...朕允许他保留这个。\"
慕容婉接过画像，心头涌起一股奇特的暖流。这是夜玄宸第一次承认玄夜的存在，甚至愿意与之\"交流\"。
回到冷宫，慕容婉瘫坐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种种。凤临飞到她膝上，难得没有聒噪。
\"凤凰大人，国师说的'凤凰血脉'是什么意思？\"
凤临沉默良久：\"本座不确定...但十年前那场战斗，可能与他有关。\"
\"战斗？\"
\"本座不愿多提。\"凤凰别过头，\"总之，从现在起，你要格外小心那老匹夫。\"
夜幕降临，慕容婉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她忍不住拿出那幅玄夜的画像细细端详。画中的他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对她微笑。
\"看够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慕容婉惊喜地转头，玄夜正倚在窗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玄夜！你...感觉怎么样？\"
\"比白天好多了。\"他轻盈地跃入室内，看到画像时愣了一下，\"这是...他给你的？\"
慕容婉点点头，把画像递过去：\"陛下说，允许你保留这个。\"
玄夜接过画像，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庞，表情复杂：\"他终于承认我的存在了...\"
凤临从窝里飞出来，绕着玄夜转了一圈：\"奇怪，你的灵力波动比上次稳定多了。\"
\"是吗？\"玄夜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他看向慕容婉，没有说完。
三人——两人一鸟——围坐在桌边，分享着慕容婉私藏的桂花糕。玄夜讲述了更多关于双重人格的事：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导致夜玄宸魂魄分裂，白天的主人格拒绝接受夜晚的次人格，导致情况日益恶化。
\"国师一直声称能治愈我，\"玄夜皱眉，\"但我怀疑他另有所图。\"
慕容婉想起密室中听到的对话：\"他今天提到了'实验体'和'凤凰血脉'...\"
玄夜的眼神骤然变冷：\"他敢打凤临的主意？\"
凤临骄傲地昂起头：\"就凭那老匹夫？本座一口火就能把他烧成灰！\"
谈话间，慕容婉注意到玄夜时不时按揉太阳穴，显然还在不适。她想起太后教的安神手法，示意玄夜坐好，轻轻为他按摩头部穴位。
\"这是...\"
\"太后教的小把戏。\"慕容婉专注地按压着，\"感觉好些吗？\"
玄夜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好多了...你的手很暖。\"
凤临在一旁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但还是贡献了一根羽毛放在玄夜掌心：\"含着，能稳定神魂。\"
玄夜惊讶地看着凤凰：\"你为何帮我？\"
\"少自作多情！\"凤临炸起羽毛，\"本座只是不想看你死在这里，弄脏我们的地盘！\"
慕容婉忍俊不禁。这只傲娇凤凰明明关心人，却死活不肯承认。
夜深了，玄夜起身告辞。临行前，他犹豫了一下，突然俯身在慕容婉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这个轻如蝶翼的吻让慕容婉呆立原地，直到玄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过神来。
\"不知羞耻！\"凤临用翅膀拍打她的头，\"那疯子亲你！\"
慕容婉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只是...表示感谢。\"
\"哼！\"凤凰气呼呼地飞回自己的窝，\"明天开始，本座要盯着你们俩！\"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慕容婉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密室、笔记、双重人格的对话、国师的阴谋...还有那个轻吻。
明天，她将再次踏入养心殿，面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夜玄宸。这一次，她不再只是一个冷宫弃妃，而是两个分裂灵魂之间的桥梁。
这个认知让她既紧张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