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上上下下都晓得,司南珩爱上了一个女人。
明明司老爷子当时已经跟柴老爷子有了默契,但双方都没有阻止他和另一个女人交往。
对他们来说,只是交往而已。
男人婚前交往的对象与结婚的对象并不冲突。
司老爷子如同小时候一样,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当成了他人生路上的另一道必修课。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直到,他发现自己一直听话,引以为傲的儿子,对这个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持。
甚至,他为了她,明确拒绝了他为他准备的联姻对象。
司老爷子当时就知道,他该适当地插手了。
……
孟千旬留在阳间,倒不是完全为了司南珩。
最初她亲自来阳间,是为了亲自追回被一个小贼偷走的地府至宝。
只是追着追着,她忘了自己的目的,这才遇见了司南珩。
后来她想起了打开鬼门的方法,回到地府忙活一遭,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干。
借着那股感应,她便又重新上来了。
如她这样的级别,魂体与实体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她想,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她。
若她不想,也没有人能找得见她。
和司南珩“恋爱”的时候,孟千旬也没忘记自己的“工作”。
司南珩经常为了集团的事情忙得没空陪她,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饶是如此,她依旧能够清晰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他对自己每日递增的依恋和喜欢。
她不是不懂那种感情。
她的孟婆汤里,洗去过不少类似的情感。
但亲身经历时,一切却又不似汤里感应到的那样。
还没等孟千旬琢磨出这其中的区别,司老爷子便找上了她。
老人家目光带着审视与严厉,却又神色自如地跟她自我介绍,
“冒昧前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珩的父亲。”
孟千旬闻言只看着他,神色清冷如常,只问,
“南珩是谁?”
司老爷子以为她在装傻,便又认真重复,“司南珩,我是他的父亲,他应该跟你提过我。”
就见对面,孟千旬依旧不为所动,哦了一声,然后问,
“司南珩又是谁?”
司老爷子阅人无数,能一眼瞧得出她并不是在装相,便下意识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目光责怪地看向跟在身边的助理。
助理很是无辜,忙表示没有找错。
这就是珩少最近一直交往的女人。
虽然没拍到具体的照片,但因为司南珩后来不再遮遮掩掩,见过两人一起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很肯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想到自己调查到的关于这个女人的情况,助理又重新提醒了一遍司老爷子。
司南珩交往的对象有失忆症,这件事助理在调查报告里确实提到过。
但司老爷子当时匆匆一瞥,只当这是什么新型的恋爱把戏,并没有真的把所谓的失忆症当回事。
结果现在一看,竟然是真的?
于是他改变了原来强势的策略,转而道,
“司南珩,是你现在交往的对象,你既然连他都不记得,可见你对他也没有多少感情。”
如果她不记得他,那他在她眼里就一直都是个陌生人。
有谁会反复爱上一个陌生人?
司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话没错。
又接着说起她如今的情况,
“我知道,你这样的病,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独立生活都是一种困难,只要你主动跟南珩提出分手,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后半辈子,司家包了。”
他可以给她一处房产,找专门的人照顾她,每个月给她不菲的生活费,保证她生活无忧。
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毕生所求。
司老爷子觉得自己有足够多的诚意。
却不想,对面听完他的话后,难得的笑了一下。
不是嘲讽,不是苦笑,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甚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骄傲。
她说,
“我的后半辈子,那可有点长。”
普通人可包不起。
尤其眼前这个老头,怕不是都活不到她百分之一的寿数。
孟千旬没有听他前面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见他找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正事,孟千旬也懒得跟两个活人浪费时间,起身,转身间人已经消失在了房里。
司老爷子和助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消失在面前,先是一脸震惊,但很快的,眼底似是被一层雾气遮掩,原本的震惊很快变得茫然。
尤其司老爷子,看看房间左右,有些莫名地起身,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下午有什么会客安排不成?
可即便有客,也不该是他亲自来见。
老爷子不记得刚才见过孟千旬的事,助理自然更不记得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孟千旬顺着那股“召唤”又来到司南珩面前。
就见前不久刚明确表示过不认识司南珩的某人,在看到司南珩时却没有了半点失忆的样子。
或许是有的,只是在见到他,感受到他朝自己贴近的魂魄气息时,原本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又会在瞬间回到她的脑海里。
就如同她再怎么忘也不会忘记的孟婆传承,她在自己的记忆传承里也为他划出了一个单独的区域。
虽然走的时候她顺手抹掉了两人的相关记忆,但这不妨碍孟千旬冲他“告状”,
“司南珩,你的父亲刚刚找上我,说要包我后半辈子,让我离开你,跟他,你怎么看?”
司南珩能怎么看?
他直接懵了。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
自家老爷子自己清楚。
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做出抢儿子女朋友的事。
但以千旬的记忆力却能把这个事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他很难不怀疑。
与其说老爷子是看上了千旬,司南珩更相信他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离开自己。
生平第一次,司南珩对自己的父亲生出了恼怒。
待确认过父亲身边的助理确实调查过千旬,以及两人下午的行程,司南珩和孟千旬分开后,就直接冲回了司家。
不带半点克制,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张口质问他,
“父亲,你为什么要找上千旬还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作为一个父亲,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荒唐至极吗?!”
已经没有了下午那段记忆的司老爷子:???
老大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他确实找人调查他那个女友,也准备找对方谈话了,可是……
他这不还没找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