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上京的深秋裹着桂香,沈家祖宅的垂丝海棠却落了满地。云淑玥踩着满地残红站在正厅门口,看着沈碧瑶扶着沈舒灵的手臂从偏厅出来,后者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汉白玉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
\"这不是云小姐吗?\"沈碧瑶松开手,让沈舒灵扶着廊柱喘气,自己则拢了拢月白旗袍的盘扣,眼尾微挑,\"今儿可是沈老爷子的寿宴,您这身素色旗袍倒衬得...比平日更素净了。\"她指尖划过自己胸前的翡翠坠子——与云淑玥颈间那枚形制相同,却多了粒鸽血红宝石。
云淑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裳。今早特意让裁缝改的月白杭绸,原是想低调些,不想倒成了别人眼中的\"素净\"。她抬眼时勾起唇角,声音甜得发腻:\"碧瑶姐姐这身衣裳倒是衬得皮肤白,不过...这镯子?\"她指尖轻点沈碧瑶腕间,\"可是娄夫人前儿在拍卖会上拍的那对'并蒂莲'?听说花了三百万?\"
沈碧瑶的手指在镯子上顿住。那镯子是她上周托娄主管送来的,说是\"奶奶念着碧瑶快出阁,特让娄董添的\"。她脸色变了变,强笑道:\"云小姐消息真灵通。不过到底是老人家的心意,总比...有些人强。\"她意有所指地瞥向云淑玥颈间,\"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娄家送的翡翠。\"
沈舒灵在旁轻咳两声,试图打圆场:\"碧瑶姐说的是,云小姐的翡翠也极好。\"可她话音未落,偏厅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老爷子扶着拐杖站在厅口,眉心拧成个川字:\"怎么回事?\"
\"回爷爷,是小女不小心碰翻了茶盏。\"沈碧瑶抢先跪下,\"孙女儿给爷爷赔罪。\"她眼尾泛红,\"都怪舒灵妹妹,非说要给爷爷表演新学的昆曲,孙女儿去劝她,这才...\"
\"碧瑶姐姐冤枉!\"沈舒灵急得眼眶通红,\"是碧瑶姐姐说要给我伴舞,我才...才不小心碰了茶盏!\"她转向沈老爷子,\"爷爷明鉴,我今日特意穿了沈家祖传的苏绣裙,就是想给您贺寿...\"
云淑玥站在廊下,望着两个女孩推搡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沈舒琰发来的消息:\"沈碧瑶今早见了娄主管,递了份'沈氏慈善基金'的账本。\"而沈舒灵的贴身丫鬟,今早替她收了个从北瀚华国寄来的包裹,寄件人是\"吴江镇13号仓库\"。
\"既然两位都这么孝顺,不如各罚抄《女诫》十遍?\"沈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碧瑶,你带舒灵去偏厅抄。\"他转身时瞥见云淑玥,\"阿玥来了?去前厅坐,你奶奶念着你。\"
云淑玥应了声,转身时与沈碧瑶擦肩而过。她指尖轻轻掠过对方腕间的镯子,低声道:\"碧瑶姐姐可要当心,这翡翠戴久了...会招祸的。\"沈碧瑶浑身一僵,待要追问,云淑玥已进了前厅。
偏厅里,沈舒灵正攥着毛笔发抖。她盯着宣纸上的\"女诫\"二字,笔尖在\"柔\"字上晕开个墨团。门\"吱呀\"一声开了,沈碧瑶端着茶盏进来,杯沿还冒着热气:\"舒灵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
沈舒灵摇头,茶盏\"当啷\"碰在托盘上。她望着沈碧瑶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今早她替沈碧瑶整理发型时,被发簪戳的。\"姐姐的镯子...\"她突然开口,\"娄夫人送的?\"
沈碧瑶的手一抖,茶水溅在裙角:\"你怎么知道?\"
\"我昨日在珠宝行见过。\"沈舒灵垂眸,\"老板说,那对镯子原是北瀚华国皇室的陪嫁,后来被娄家买下。\"她抬眼,\"姐姐可知,北瀚皇室陪嫁的翡翠...都带着诅咒?\"
沈碧瑶的脸瞬间惨白。她想起昨夜娄主管说的话:\"这镯子是从北瀚老宅的地窖里翻出来的,当年送镯子的格格...没活过二十岁。\"她猛地站起来,茶盏\"啪\"地摔在地上:\"你胡说!\"
沈舒灵站起身,裙角的墨团在月光下像朵狰狞的花:\"我胡说?那你去问问娄主管,他送镯子时可曾提过'地窖'?\"她转身要走,却被沈碧瑶拽住手腕:\"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沈家养女吗?\"
\"养女?\"沈舒灵冷笑,\"沈老爷子昨天还跟我说,要把沈氏珠宝行的股份转到我名下。\"她甩开沈碧瑶的手,\"姐姐这么紧张,是怕我抢了你未婚夫?\"她望着沈碧瑶慌乱的眼神,补了句,\"还是怕我查到...你和娄主管的关系?\"
偏厅的门\"砰\"地被推开。云淑玥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沈碧瑶的翡翠镯子——方才趁沈碧瑶不注意,她已用指尖勾走了。\"碧瑶姐姐的镯子真好看。\"她歪头,\"不过...这镯子内侧刻着'昭容赠'三个字?\"她指尖轻叩玉面,\"娄董事长的小名,可是叫阿昭?\"
沈碧瑶浑身发抖。那三个字是她十四岁时,娄昭容亲手刻的。那年她被接到娄家,娄昭容摸着她的头说:\"以后你就是我阿昭的亲孙女。\"可此刻,这三个字成了刺进她心口的刀。
\"云小姐!\"沈老爷子的声音从正厅传来,\"过来给长辈们敬酒!\"
云淑玥将镯子塞进沈碧瑶手里,指尖在她腕间一按。沈碧瑶吃痛松手,镯子\"当啷\"掉在地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哎呀!\"云淑玥惊呼一声,\"碧瑶姐姐的镯子怎么碎了?\"她蹲下身捡碎片,\"这可是娄夫人送的,得赶紧收起来...万一扎到人可不好。\"
沈碧瑶望着地上的碎片,突然想起娄昭容说过的话:\"碎了的翡翠最是锋利,能割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她抬头看向云淑玥,后者正笑着将碎片收进帕子里,眼底的温柔像淬了毒的刀。
正厅里,沈老爷子举着酒杯的手顿住。他望着云淑玥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今早他替她别珍珠簪时,不小心蹭上的。可此刻,他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信:\"沈家两位小姐与娄氏勾结,吴江镇仓库藏着当年沈老爷子害死北瀚格格的证据。\"
酒盏\"当\"地砸在桌上。沈老爷子的声音发颤:\"阿玥...你去偏厅看看舒灵和碧瑶,莫要再闹。\"
云淑玥应了声,起身时瞥见沈舒灵袖中滑出的信纸。她弯腰捡起,上面是北瀚华文的地址:\"吴江镇13号仓库,蓝色集装箱第三层\"。而信纸背面,是沈舒灵的字迹:\"云小姐,这是我偷到的沈氏慈善基金流水,娄氏集团近三年汇了三千万进去。\"
厅外的桂花突然落了满地。云淑玥望着两个女孩慌乱的身影,将信纸收进袖中。她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她要的,从来不是她们的眼泪,而是她们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沈老爷子的寿宴摆了三十桌,雕花木桌上堆着银霜炭烤的全羊,琥珀色的桂花酿在玉壶里晃着金波。云淑玥立在廊下,望着正厅里推杯换盏的热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张染血的快递单——今早从北瀚华国寄来的,收件人是\"沈承业\",寄件地址栏写着\"吴江镇13号仓库,蓝色集装箱第三层\"。
\"阿玥!\"沈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招她,\"快来给你国栋伯父敬杯酒,人家可是特意从北瀚华国赶回来的。\"
云淑玥抬眼,正撞进沈国栋那张泛着油光的圆脸上。他穿着金线绣牡丹的锦袍,脖颈上的翡翠扳指足有鸽蛋大,正是今早沈碧瑶戴的那对的孪生款。昨夜沈舒琰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里震:\"沈国栋的私人账户,上周给娄昭容转了五百万。\"
\"沈伯父。\"云淑玥敛衽福身,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夏国皇室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这杯酒...该是晚辈敬您才是。\"她端起案上的青玉酒盏,指尖在盏沿轻轻一叩,\"不过嘛——\"
满厅的喧闹声突然静了半拍。云淑玥抬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刃,直戳向沈国栋泛红的耳尖:\"敬您?敬您上个月在北瀚华国,往娄氏集团的账户里塞了三千万?敬您帮着娄昭容藏了高栈哥哥的手术记录?还是敬您...\"她突然提高声调,\"敬您当着我阿娘的面,说'夏国的储君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沈国栋的脸\"唰\"地白了。他身后站着的长随张伯慌忙去扶,却被他一把甩开。沈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阿玥!休得胡言!\"
\"晚辈可没胡言。\"云淑玥将酒盏重重搁在案上,酒液溅湿了沈国栋的锦袍前襟,\"上个月十五,您在北瀚华国参加娄氏的慈善晚宴,席间拉着娄昭容的手说'夏国的破储君,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这话,是当着二十七个国家的使节说的。\"她从袖中抽出张照片甩过去,\"需要晚辈把当时的监控录像放给大家看看吗?\"
照片里,沈国栋腆着肚子,勾着娄昭容的肩,嘴型清晰得能数清牙齿。满厅的宾客纷纷低头去看,有人倒抽冷气,有人攥紧了酒盏。
沈舒灵猛地站起来,裙角的苏绣牡丹被扯得歪歪扭扭:\"云淑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爹什么时候...\"
\"闭嘴!\"云淑玥反手甩了她一记耳光,\"你当我不清楚?你和你爹合谋,把高栈哥哥的手术记录藏在吴江镇仓库,又买通娄主管篡改病历——\"她指尖划过沈舒灵腕间的翡翠镯子,\"这镯子内侧的'昭容赠',是你爹求了娄昭容三天三夜才求来的吧?就为了让你们沈家,在高栈哥哥的死亡报告上,多盖个'病逝'的章!\"
沈国栋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阿玥小姐饶命!老朽...老朽只是一时糊涂!高家那小子命硬,我们哪敢真...\"
\"命硬?\"云淑玥冷笑,\"您儿子沈承业在北瀚华国贩毒,被夏国缉毒局端了窝;您侄子沈承泽在赌场欠了两千万,是娄氏的人替他还的;您自己...\"她突然俯下身,盯着沈国栋发抖的脸,\"您给高栈哥哥喝的那碗参汤里,加了慢性毒药吧?要不是高栈哥哥的私人医生提前换了药,现在这厅里,该摆的是他的灵位!\"
沈老爷子的龙头拐杖\"咔\"地断成两截。他颤抖着指向沈国栋:\"你...你这个孽障!\"
\"爷爷!\"沈舒灵哭着去扶,却被云淑玥一脚踹开。云淑玥扯下腰间的珍珠玉佩,甩在沈国栋脸上:\"这玉佩是高栈哥哥送我的,他说'夏国的储君,该戴最干净的玉'。\"她望着沈国栋脸上的泪痣——和沈碧瑶腕间镯子内侧的刻痕一模一样,\"您脸上的这块,是娄昭容当年给北瀚格格的陪嫁吧?当年她被您设计推下冰湖,尸体沉在吴江镇的河底,现在...该去捞了。\"
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黑鬃马冲进沈家祖宅,为首的骑士手持夏国皇室的玄铁令,高声喝道:\"夏国靖云皇太女口谕——沈国栋勾结外戚,谋害储君未婚夫,即刻拿下!\"
沈国栋瘫坐在地,看着那些穿着玄色劲装的护卫冲进来,将他和沈舒灵、沈碧瑶团团围住。云淑玥弯腰捡起地上的玉佩,在指尖转了转,望着满厅惊恐的目光,轻声道:\"晚辈今日来,不过是想讨杯清酒。\"她看向缩在角落的沈老爷子,\"毕竟...有些脏东西,该见光了。\"
寿宴的檀木桌在沈国栋的瘫倒声里晃了晃,琥珀色的桂花酿泼湿了沈碧瑶的月白旗袍。她扶着廊柱的手在抖,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汉白玉上,发出细碎的响——那是娄昭容送的\"并蒂莲\",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发疼。
\"碧瑶姐姐。\"云淑玥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指尖捏着半张照片,\"上个月二十三号凌晨两点,吴江镇13号仓库的监控拍到你进了蓝色集装箱。\"她将照片甩在沈碧瑶脚边,\"里面堆着高栈哥哥的手术记录、娄氏集团的转账单,还有...你和娄主管的聊天记录。\"
沈碧瑶的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她穿着黑色风衣,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而纸箱上\"吴江镇13号仓库\"的标签清晰可见。\"你...你胡说!我那天是去给奶奶取药的!\"
\"取药?\"云淑玥轻笑,\"奶奶的药方在沈氏药房存了二十年,用得着你大半夜去仓库?\"她往前一步,鞋跟碾过地上的翡翠镯子,\"还是说,你是去替娄昭容送'封口费'?高栈哥哥的私人医生已经说了,他术前喝的参汤里被人换了慢性毒药——而这毒药的配方,和你手里那份《北瀚皇室秘药录》里的'软筋散',分毫不差。\"
沈碧瑶的后颈泛起凉意。那本《秘药录》是她上个月在娄昭容的书房翻到的,当时娄昭容笑着摸她的头:\"碧瑶啊,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越好。\"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成了娄昭容的棋子。
\"还有这个。\"云淑玥从袖中抽出张银行卡,\"北瀚华国恒通银行的流水单,显示你上个月给娄主管转了五十万。备注是'感谢帮忙掩盖高栈手术记录'——需要我念出你和娄主管的对话吗?'沈小姐放心,我会把病历改成自然死亡,保证高家那边挑不出刺'...你说得可真清楚。\"
沈碧瑶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昨晚娄主管的电话:\"碧瑶啊,你爸已经招了,高栈的事你脱不了干系。要不...你去盛世集团当保洁?也算为沈家尽份力。\"当时她以为娄主管在威胁,可此刻看着云淑玥冰冷的眼神,她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局,从她收下那只翡翠镯子开始,就已经掉进了陷阱。
\"现在,\"云淑玥将银行卡扔在她脚边,\"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滚到盛世集团清洁部去做保洁。\"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淬了毒的刀,\"每天早上七点到,负责打扫18楼总裁办公室。对了,沈总办公室的地毯,得用你最爱的檀香水擦——毕竟,高栈哥哥以前总说,那味道像你。\"
沈碧瑶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廊柱上。她望着云淑玥身后那排穿着玄色劲装的护卫,突然想起今早沈老爷子说的话:\"阿玥是夏国储君,连娄昭容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原来她不是在吓唬自己,是真的能把她的骄傲、她的身份,撕得粉碎。
\"不...不可能!\"她尖叫着去抓云淑玥的裙角,却被对方轻易躲开,\"你凭什么?我就是沈家千金!\"
\"凭你是娄昭容的棋子,凭你帮着外人害我未婚夫。\"云淑玥弯腰捡起她的翡翠镯子,在指尖转了转,\"就凭这个——\"她突然用力一捏,翡翠\"咔\"地裂成两半,\"你连自己戴的镯子都护不住,还护得住沈家的脸面?\"
满厅的宾客早已噤若寒蝉。沈老爷子瘫坐在太师椅上,喉间发出嗬嗬的喘息;沈舒灵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最会察言观色的张伯,都悄悄往门外挪了半步。
沈碧瑶望着地上的碎玉,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娄昭容把这只镯子戴在她腕上时说的话:\"碧瑶啊,这玉是北瀚皇室的陪嫁,戴上了,你就是我阿昭的亲孙女。\"可此刻,碎玉扎进她的手心,疼得她眼眶发酸——原来最疼的,从来不是玉碎,而是人心。
\"明天早上八点,\"云淑玥将碎玉踢到她脚边,\"盛世集团人事部会给你发入职通知。\"她转身走向正厅,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从容,\"另外,替我转告娄昭容——她藏在吴江镇的那些陈年旧账,我明天就让人挖出来。\"
厅外的桂花突然落了满地。沈碧瑶望着云淑玥的背影,终于明白什么叫\"风水轮流转\"。曾经她以为自己是棋盘上的执棋人,可此刻才发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而云淑玥,才是那个执棋的人。
沈碧瑶扶着廊柱的手还在抖,碎玉扎进掌心的疼还没漫开,就听见云淑玥转向沈舒灵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淬了冰的刀刃,\"舒灵表妹,方才碧瑶姐姐的教训还没受够?\"
沈舒灵正攥着帕子抹眼泪,闻言猛地抬头。她今日穿了沈家祖传的苏绣百鸟朝凤裙,金线绣的凤凰尾巴几乎拖到脚面,此刻却被云淑玥的话刺得眼眶发红:\"你...你胡说什么?我阿姐可是北瀚华国长公主!\"
\"长公主?\"云淑玥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挑起沈舒灵鬓边的珍珠步摇,\"你阿姐上个月在北瀚皇宫跪了三个时辰,就为求娄昭容的陪嫁镯子。\"她将步摇往桌上一掷,珍珠散落一地,\"跪的是北瀚皇室的尊严,求的是娄氏的施舍——这样的'长公主',在你嘴里倒成了金枝玉叶?\"
满厅宾客的呼吸声突然轻了。沈舒灵的脸\"唰\"地白了,她想起昨日清晨,北瀚长公主派来的乳母跪在她房里,捧着个檀木匣子:\"郡主,这是公主让奴婢送来的,说是...说是给您的赔礼。\"匣子里躺着半盒珍珠粉,还有一张字条:\"莫要再与娄氏纠缠。\"
\"还有这个。\"云淑玥从袖中抽出张请柬,\"明日卯时三刻,北瀚皇宫的'赏菊宴'。\"她将请柬甩在沈舒灵脚边,\"公主府的管事亲自送来的,说您'身份尊贵,该去给各府女眷们添些体面'。\"她忽然压低声音,\"可我昨日在翰林院查档,发现北瀚三年前的《宗室谱》里——\"她指尖重重敲在请柬上,\"压根没有'长公主'这个封号。\"
沈舒灵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半月前,娄主管递来的密信:\"郡主,北瀚那位'长公主'的画像,和您有七分相似。老奴查过了,当年北瀚四皇子妃生产时,为保您顺利降生,用了'替身'。\"信末画着个襁褓,襁褓里裹着个戴翡翠镯子的婴孩——和沈碧瑶腕间的镯子,形制分毫不差。
\"所以呢?\"沈舒灵气极反笑,\"就算阿姐是替身,难道还能影响我?\"
\"影响?\"云淑玥突然贴近她耳畔,声音轻得像蛇信子,\"你以为娄昭容送你翡翠镯子是疼你?那是北瀚皇室给'替身'的标记。\"她退后一步,望着沈舒灵发颤的指尖,\"今早我让人查了吴江镇仓库的监控——\"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视频:沈舒灵穿着黑色斗篷,将个檀木盒塞进蓝色集装箱最底层,\"里面装着什么?是你阿姐的'替身契',还是...当年害高栈哥哥的毒药配方?\"
沈舒灵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昨夜娄主管的电话:\"郡主,仓库里的东西该清了。要是被云小姐查到...林阿姐的'替身'身份,可就藏不住了。\"原来从她踏进仓库那刻起,就已经落进了云淑玥的局。
\"还有,\"云淑玥从袖中抽出张照片,\"这是北瀚皇宫的侍卫换班表。\"照片里,值夜班的侍卫腰间挂着娄氏集团的特制腰牌,\"你以为长公主能随意进出皇宫?不过是娄昭容养的'金丝雀',连自己的寝殿都出不去。\"
满厅的宾客终于炸开了锅。沈老爷子捂着胸口直喘气,沈国栋缩在角落不敢抬头,连最镇定的张伯都攥紧了茶盏。沈舒灵望着云淑玥身后那排玄色劲装的护卫,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想知道你阿姐的秘密?来吴江镇13号仓库。\"
\"现在,\"云淑玥将照片扔在她脚边,\"你还要说自己是'凤凰'吗?\"她转身走向正厅,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从容,\"对了,替我转告北瀚那位'长公主'——她藏在《宗室谱》里的替身契,我明天就让夏国史馆的人送过去。\"
厅外的桂花突然落了满地。沈舒灵望着云淑玥的背影,终于明白什么叫\"捅破天\"。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云端的风筝,可此刻才发现,风筝线早就攥在别人手里——而那根线的尽头,是夏国储君,是能翻云覆雨的云淑玥。
而她不知道的是,云淑玥转身时,袖中滑出张泛黄的纸。那是北瀚老皇帝的遗诏,藏在《宗室谱》扉页的夹层里,上面写着:\"四皇子妃所出为嫡,其余皆为替身。\"
遗诏的末尾,盖着北瀚皇室的龙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