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并州袁军大营。
袁昊正在帐中研究地形图,忽听营外马蹄声如雷。许褚掀帘而入,满脸兴奋:“大公子!邺城来援军了!”
袁昊疾步出帐,只见营门处尘土飞扬,一支军容严整的部队正列队而入。为首将领银甲红袍,正是张合。他身后部队分为四个方阵:最前排是身披轻甲、背负巨型弩机的蹶张弩手;其后是手持精致角弓的弓箭手;两翼则是盾矛森然的重甲步兵;最后方是背负箭匣的强弩手,每人腰间还别着近战短刃。
“张将军!”袁昊快步迎上。
张合翻身下马,郑重行礼:“大公子,主公命我率先登营前来助战。”他从怀中取出信件,“这是主公亲笔。”
袁昊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火漆。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昊儿,用兵之道,当因地制宜。山地作战,骑兵难展,当以步制步,以弓克险。今遣俊义助你,先登营善攻险克难,可补子龙骑兵之短。切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读罢,袁昊只觉胸中块垒尽消。他转向张合:“张将军远来辛苦,请入帐详谈。”
中军帐内,赵云、于夫罗等将领齐聚。张合将先登营各兵种特点一一说明:“强弩手所用蹶张弩,三百步内可贯穿重甲;角弓手速射如雨,最适合压制山崖上的敌军;中甲盾矛手结阵推进,山地如履平地。”
赵云若有所思:“如此,我军可先用弩箭压制,再以骑兵突击。”
“正是。”张合指向沙盘上的黑狼谷,“据报张燕主力藏于此谷。谷口狭窄,易守难攻,但若用蹶张弩远程打击,迫其出谷……”
袁昊眼前一亮:“然后子龙将军率骑兵截杀!”
计议已定,次日拂晓,大军开拔。先登营行进有序,各兵种交替掩护,展现出与普通部队截然不同的专业素养。
黑狼谷外十里,袁昊下令扎营。张合亲自勘察地形后,选定一处高地布置弩阵。五百蹶张弩手迅速架设弩机,这种需要脚踏上弦的重型弩械,威力足以射穿树干。
“放!”随着张合令旗挥下,五百支弩箭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致命弧线,落入远处的山谷。
谷中顿时人喊马嘶。不多时,一队黑山军仓皇冲出,却被早已埋伏的角弓手迎头痛击。箭雨之下,敌军如割麦般倒下。
“报!张燕率主力从西侧谷口突围!”
袁昊拍案而起:“果然中计!子龙将军!”
赵云早已披挂整齐:“末将明白!”银甲白袍如闪电般掠出营帐。
战斗持续不到两个时辰。在远程火力的压制下,黑山军被迫离开熟悉的山区地形,在平野上遭遇赵云铁骑的冲锋,死伤惨重。张燕见大势已去,率残部仓皇逃入深山。
战后清点,黑山军折损四千余人,而袁军伤亡不足五百。先登营的加入,彻底改变了并州战局。
傍晚庆功宴上,于夫罗举着酒囊摇摇晃晃走到张合面前:“张将军,你们汉人这弩箭……厉害!”他指着自己包扎好的左臂,“比我们匈奴人的弓箭强多了!”
张合微笑接过酒囊:“左贤王过奖。兵器虽利,终需勇士驾驭。”
袁昊注意到赵云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的太行山出神。他走过去轻声问道:“将军有心事?”
赵云摇头:“只是感慨。昔日我与黑山军周旋数月无果,今日张将军一到,便如摧枯拉朽。”他转头看向袁昊,“大公子,用兵之道,贵在知人善任。您今日调度,颇有主公风范。”
袁昊正欲谦辞,忽见一匹快马疾驰入营。斥候滚鞍下马,急报:“大公子!张燕残部与张宝、张梁合兵一处,正向壶关移动!”
帐中众将闻言色变。壶关若失,冀州门户洞开。
袁昊却镇定自若:“诸位勿忧。张将军,你的蹶张弩最擅长守城;子龙将军,你的骑兵机动最强;于夫罗将军,你的匈奴儿郎熟悉山路……”他目光扫过众将,“这次,我们主动出击!”
张合与赵云对视一眼,同时拱手:“愿听大公子调遣!”
月光下,袁昊再次展开父亲的信笺,最后一行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夫战,勇气也。然勇者不必有谋,谋者不必有勇。吾儿当兼二者之长,方为上将之才。”
他握紧拳头,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张氏三兄弟合流,必将拼死一搏。但如今的他,已非半月前那个束手无策的少年将领了。
黎明前的壶关城头,张合单手按在女墙上,指尖传来石砖冰冷的触感。关下黑漆漆的峡谷中,隐约传来金属碰撞声与压低的交谈声——张燕的联军正在黑暗中集结。
“距离几何?”张合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旁副将举起测距旗:“最近的火把距关门二百三十步,正在进入蹶张弩最佳射程。”
张合嘴角微扬。昨夜袁昊采纳他的建议,故意放走几个黑山军探子,让敌军误以为壶关守备空虚。如今张燕果然率主力来攻,正中下怀。
“传令:蹶张弩手上弦,角弓手准备抛射,强弩手自由狙杀。”张合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早饭,“告诉大公子,好戏开场了。”
城楼内,袁昊正与赵云研究沙盘。传令兵跑来报告时,他手中的红色小旗刚好落在壶关北侧的鹰嘴崖上。“张将军果然料敌先机。”袁昊看向赵云,“子龙将军,你的骑兵……”
“已埋伏在鹰嘴崖后。”赵云银甲擦得锃亮,“只等敌军溃退。”
袁昊点头,快步登上城楼。此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关前峡谷中的景象逐渐清晰——密密麻麻的黑山军如蚁群般涌动,粗略估计不下两万之众。前锋已进入二百步范围,正扛着简陋云梯向关墙逼近。
“大公子。”张合拱手行礼,指向敌军阵中几个披甲将领,“那是张梁的亲卫队,据说个个能徒手攀岩。”
袁昊眯眼望去,果然看到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簇拥着个手持双戟的将领。“是人公将军张梁亲自来了。”他转向张合,“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张合笑而不答,举起右手。城墙上五百蹶张弩手同时踏动弩机,机括咬合的“咔嗒”声整齐得令人心悸。
“放!”
五百支三尺长的弩箭撕裂晨雾,发出恐怖的尖啸。袁昊亲眼看到,冲在最前的黑山军盾牌如同纸糊般被贯穿,弩箭去势不减,往往连穿两三人才止住。仅仅一轮齐射,关前二百步内就倒下了近百具尸体,像被镰刀扫过的麦秆。
“这……”袁昊虽知蹶张弩威力巨大,但实战效果仍远超想象。
张合神色如常:“特制三棱箭,专破重甲。”他指向第二波冲锋的敌军,“大公子请看,那些头缠黄巾的,应该是张宝的亲信。”
这次不待袁昊下令,张合令旗再挥。城头两千角弓手同时抛射,箭矢划出优美弧线,越过前排盾手,精准落入敌军中部。惨叫声顿时响彻峡谷,冲锋阵型大乱。
“强弩手,自由射击。”张合轻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