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咋样?还成吧?”
土拨鼠有点得意地搓着手,眼珠子在两人脸上来回瞟。
“我特意挑的,尾边夹着屋能隔风,我们隔壁夹着别人,能挡乱。
挡风那家也清净,都会上工,基本一天没人,也没小孩儿闹腾。”
他又指了指床上铺着的被褥,脸上的疤都扭飞了。
“姐,这铺盖卷儿都是新的,没沾过人气,你们放心用。”
张爻在屋里原地转了一圈,伸手拍了拍那铁床架子,闷响了两声。
“算你小子会来事儿。”
白羽走到窗户边,手指把窗帘掀开一条小缝往外看,远处一片黑乎乎的轮廓,隐约有点机械动静传过来。
“看来盖房的事儿是真的。”
土拨鼠立马接话,口气倍儿肯定。
“嫂子姐,那必须真!我都溜达过去瞅了,地基都打好了。”
说完又叹口气,抓了抓脑门儿。
“就是现在料缺得厉害,工地干得磨叽。”
张爻一屁股陷进那小沙发里,沙发嘎吱一声,四下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在土拨鼠身上。
“行了,这屋我俩收了。你忙你的,晚点一块吃饭。”
土拨鼠连连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嘞!那我先滚了,晚上给您二位接风洗尘!”
他说完又手贱地揉了揉富贵儿的脑壳,这才屁颠屁颠走了。
土拨鼠的脚步声,在铁皮楼梯上咣当远去。
两人便默契下楼,从车里拖出几个早备好的空纸箱,摞起来抱着,慢悠悠地上楼做戏。
来回几趟,回屋关紧门,才倒腾东西,组装两个简易布衣柜,支起一张折叠小桌。
米面油粮、小煤炉外加一套野营炊具,算是过了明路装样子。
特意把两个布衣柜的门朝着床的方向摆,正好把这鸽子笼,隔成里外两间。
这样以后她再从空间里掏东西,也方便些,有个遮掩。
收拾妥当,两人简单洗漱,总算能歇口气。
美美一觉睡醒,隔壁早就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土拨鼠,才过来敲门。
张爻拉开房门,就见土拨鼠打头,后面跟着老牛、小玲...八九个人手里都没空着。
土拨鼠咧着嘴,手里提着两条不知死了几千年,黢黑的干瘪腊肉,晃了晃。
“姐,嫂子姐,乔迁之喜!”
小玲端着一个搪瓷大红盆,堆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新毛巾、牙刷、碗碟筷子...
老牛几人手里扛着陈米、煤球、罐头...最显眼的是几捆挂面,上面还精心地缠着红毛线。
就连富贵儿也没被落下,土拨鼠从身后摸出一根光溜溜的大棒骨,塞给它。
“富贵儿,你看!”
富贵儿叼住骨头,歪头看看,有点嫌弃,但好歹给了面子,藏在沙发下。
张爻一看这阵仗都懵了,赶紧摆手。
“拿回去拿回去,都不宽裕,还整这套干啥!”
土拨鼠立马把腊肉往屋里桌上一放,好话一箩筐地往外蹦。
“那不能!姐,乔迁礼可不能推,为了吉利,弟兄们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几人把东西都摞在墙根和桌上,原本就拥挤的小屋顿时显得更拥挤了不少。
“那啥,姐,您二位一会儿过去吃饭啊!我们先回去盯锅。”
土拨鼠搓搓手,也不等张爻发话,就带着人笑呵呵地撤走,还贴心地带上门。
张爻看着墙角那堆五花八门的零碎东西,抬手摸了摸鼻子。
这热闹又带着点笨拙的烟火气,多久没见过了?
灾前她那个独来独往的世界里,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张爻抱着膀子,蹙起眉头,原地转磨。
“一会儿咱带点啥过去?扛箱饼干?还是...”
白羽勾唇,拉住转圈的人,看了看那堆零碎东西。
“干货,再拿几包火锅底料。天冷,干脆就吃火锅,也让他们吃点热乎有味儿的。”
张爻一挑眉,“你不怕串味儿啊?”
白羽对着她俏皮眨眼,摇了摇头,下巴微扬。
“这日子...及时行乐吧。”
两人没多耽搁,纸箱里塞满干粉条、腐竹、木耳、香菇,还有压缩海带丝。
蔬菜干拿了不少,八大袋火锅底料盖上,直接带着自刁食盆的狗子去了隔壁屋。
白羽怕狗子把他们吃穷,手里拎着几捆挂面,还有两瓶二锅头。
那边已经张罗的差不多了,蒸腊肉、午餐肉片、水煮鱼干、一大锅杂粮饭。
土拨鼠不知从哪儿弄了拇指小的一瓶香油,精心拌了盆野菜。
在这年月,已经算是高规格,顶顶丰富的一顿。
见两人抱着一纸箱东西进来,尤其看见白羽手里拎着的二锅头,老牛几个汉子眼睛都瞪直了,喉结上下滚动。
土拨鼠更是抓耳挠腮不敢接,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姐,你们这...又拿这么多干啥,留着自己吃,我们这...这都有了...”
张爻剐了他一眼,直接把箱子塞到旁边老牛怀里。
“少废话,天冷,姑奶奶我想吃火锅。”
她嚣张的厉害,指了指那几包红油鲜亮的底料。
“别愣着,赶紧烧水把干货泡上。”
土拨鼠一听她想吃,顿时把那点心疼抛到九霄云外,堆砌笑脸。
“哎!好嘞!”
火锅底料的保质期早过了,但没谁在乎,能弄到就不错,哪还有的挑。
很快,辛辣滚烫的蒸汽弥漫开,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
这香味太窜,活像长了脚,丝丝缕缕地从门窗缝钻出去,飘荡在板房区空气里。
没多久,外头走廊上立马就不对劲。
脚步声窸窣,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时不时就在门口那块儿停住,屋里都能听见使劲吸鼻子的声音。
甚至能听到隔壁小孩,传来的哭闹声。
“妈!这是什么味儿啊?好奇怪,好香啊!我要吃!我要...”
紧接着就响起男人的大声呵斥,和指桑骂槐的阴阳怪调。
“啥你都想吃!他们吃屎,你也尝尝?!”
一种看不见的骚动和眼红,在门外的寂静里弥漫开来。
张爻嚼着腊肉,眉头拧成疙瘩,感觉嘴里的千年老肉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