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远的突然起复,自然让朝堂中的部分官员不舒服。
年纪轻轻,功绩是有,行事太过狠辣,自然不受人待见。
自己离开顺天府,身后空出多少位置,这边还没分配完,这又高升,如此儿戏自然大受弹劾。
有人忧自然也有人欢喜,王宁远如今在朝堂也算一位门面。
王家学堂的学子,以及海甸地区无心科举的学子们却已经将目光看向辽东。
贾兰听着同窗们议论,心里自然是十分向往。
安置海甸流民,顺天府百万流民安置,跟随在王宁远身边的学子如今什么成色自然无需多言。
随着话题越来越热烈,师长们再也压制不住。
同窗中的官宦子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路引之事。
此次出行没有师长带领,路引自然需要自己准备。
年纪大了,武艺在身的已经在考虑沿途的护卫问题。
沿途的吃喝住宿问题更是讨论的异常激烈。
就在贾兰思考如何求母亲放行的时候,各个小组的人员分配已经结束。
快马回府的贾兰,直奔自己的院子。
李纨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虽然不舍,可还能分清轻重。
除去亲戚这一层身份,一省提督若是连自己府上学子都护不住,陛下能放心将权力交出。
更何况还有长于夫人之手的两位叔叔比较,李纨最后还是狠心将儿子放手托管。
自从上次江南会馆赴宴后,宝玉如同惊弓之鸟,总觉得寻自己的人都有其它目的。
加上宫里元妃送话出来让荣国府只管自己即可,所有朝堂上的事不许参与。
如此一来,宝玉整日混迹于后宅,整日不是和房里的丫鬟胡闹就是跟着戏子们玩乐。
贾环在完成王夫人的抄经大业后居然在马棚里跟着马夫练起拳脚。
府里越发的阴盛阳衰,连一向不管府中事的李纨都感觉到不妙。
千叮咛万嘱咐,又替贾兰准备了衣服鞋袜。
第二日天刚亮,李纨红着眼睛将贾兰送出荣国府。
一群学子又是官船,又是步行的到了邹县。
王宁远板着脸训斥了一顿胆大包天的学子,最后只能回到书房去写信。
孩子们到了,无论如何也要给京城写一封平安信。
只是孩子们也得迎接自己的苦日子。
在京城学堂,统一施教之余,还得辅助因材施教。
王宁远有意让他们吃些苦头,将他们交给更加注重传统的大哥。
咬文嚼字之下,更让他们痛不欲生。
陛下和朝廷的耐心超出王宁远的预料。
德哥儿从宣府发来书信,宣府将士已经有近半数已经出关。
且先行的还是原本属于北静王麾下的将士。
朝廷生怕北静王少了反叛的底气一般,不停的在给北静王增加筹码。
虽然任命圣旨没有下达,可登莱水师的军报却每五日一批被快马送到邹县王家。
登莱以及天津军舰、商船的信息王宁远都了如指掌。
六月中旬,快马将王宁远任辽东提督的文书送到邹县。
圣旨和印信还得晚几日才到。
虽然没有印信,王宁远三字已经代表着权力。
一封给朝鲜王的敕令,一封给倭国的敕令由登莱水师送达。
自接信日算起,朝鲜和倭国各需五千工匠,半月内到达鸭绿江口集结。
自从王宁远回乡,邹县就异常热闹,随着高升辽东提督的信息传出,邹县更是成了大商户的集结地。
无论是战争,还是建设都牵扯到巨大的经济利益。
能不能趁机搭上辽东提督的船,各处大商更是手段齐出。
随着登莱水师的护军到达,王家也成了临时的提督营地。
整日里鸡飞狗跳,让大哥大嫂喜忧参半。
传旨的使节已经到达县城,只等着明日吉时到王家所在的镇子颁旨。
王府家的大堂上,大哥手里捧着茶一言不发。
大嫂瞪着眼睛看着站在大堂中间的俩口子。
长嫂如母,大嫂更是将管家的权力发挥到极致。
“男儿为朝廷建功立业,我知道妇道人家自然不能拖你后腿。
王家有如今气象也全赖国朝安稳,皇家信任。
你们夫妻同心,作为盘子自然高兴。
可馨姐儿不能随你们去辽东。
辽东苦寒,物资匮乏,有个万一,让我如何给公公婆婆交代。
此去辽东,小远必然公务繁忙,你也必然忙碌,如何照顾馨姐儿。
别当了三五年提督,在给王家养出一个大手大脚的村姑。”
您干脆说我们俩口子太娇惯闺女好了,馨姐儿如今不是教养的挺好。
张穗悄悄拉拉自己男人的衣袖,示意赶紧开口。
俩口子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嫂子的目光。
“嫂子,馨姐儿整日有徐嚒嚒盯着,您要是再不放心,就多挑两个人跟着。
姐儿还小,过两年我们再给您送来。”
嫂子一拍桌子,“不成。
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都护着,让她学针线是磨磨她的性子。
王家还做不起衣裳怎么的。
一出府门,天不黑不知回府。
整日不知忌口,这才将她按时辰吃饭的毛病扳正,岂能半途而废。
让他认首饰还不是为了让她长眼力。
省得她长大跟她娘似的,连首饰的好赖都分不清。”
在上任前夜,王家没有规划辽东事宜,却为了馨姐儿的教育问题扯到半夜。
俩口子无论如何狡辩,最后馨姐儿的教导权还是落进大嫂的手里。
领完圣旨,几杯简单的水酒,王宁远在乡亲的祝福声里跨上战马,直奔登州水师大营。
各种物资整理,批文,将士调动,整整忙了十日,这才登船北上。
镇江卫外的水面上,大小船只穿梭不停,各种旗语,呐喊声此起彼伏。
先一步到达的官员,已经勾勒出镇江卫的大致轮廓。
新镇江卫也不是白纸一张,地理位置的特殊自然不会没有住民。
上岸第一件事就是处置朝鲜和倭国的工匠问题。
时代背景下,掌权者都轻视工匠,可真调动他们手里的工匠,又如同割肉一般。
王宁远能想象他们会滥竽充数,却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明目张胆。
五千工匠,多数都是老弱,更是连家带口都打包送到镇江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