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紫宸殿走去。
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清冷，洒在长长的宫道上。
陈泰带着一众内侍，远远地在后头跟着。
萧祁单手负于背后，步履从容，玄色常服的下摆在风中轻扬，“姑母可回复谢家，谢玄性命无虞！”
这简短的一句，瞬间稳住了长公主悬了一上午的心。
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她侧首看向萧祁，眼中带着担忧道，“陛下万不可因姑母之故，而更改决策，坏了朝纲法度……”
萧祁闻言，脚步未停，“姑母放心，朕未为难！”
长公主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谢老太君能得陛下此诺，定当感激涕零。”
想起江晚卿，她眉眼间满是笑意，“陛下眼光不错。”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江姑娘那孩子，是个心性坚韧、聪慧内敛的。表面上的客套话，姑母就不说了，只是这家世......立后乃国之大事，恐难服众啊！”
萧祁迎着清冷的日光，一派悠然从容，“人，朕是娶定了！”
长公主看着他挺拔而决然的背影，所有劝谏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本就看好他和江晚卿，阴差阳错，最终两人还是要走到一起。
她心中轻叹，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冬日的风掠过宫墙，卷起几片落叶。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
穿过宫道尽头，长公主道，“陛下慢行，姑母就先回府了。”
*
暮色四合，鹅毛大雪转为细细碎碎的雪花，无声地覆盖着江府院落。
沈彻出现在江府上，身后带着三两侍卫。
江怀凛每每见到这些身形挺拔，又气势迫人的侍卫，他说话都不由自主地弱了三分。
“首辅大人驾临寒舍，有需微臣效劳之处，尽管吩咐！”江怀凛脸上堆满殷勤的笑意。
江怀凛的样子，让沈彻身后的一名‘玄衣侍卫’不小心，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沈彻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并未回头斥责，只肃然沉声道，“听闻晚儿病了，我来瞧瞧。”
沈彻三天两头地往府里跑，早先江怀凛还未往别处想，只以为是表哥心疼表妹，可眼下看来，他对江晚卿绝不是普通的表兄妹之谊。
首辅大人至今未娶.....
难道，江家竟要出一位‘首辅夫人’不成！
这个认知，让江怀凛灵台都冒着激动的烈火，当即喊来人，“快带首辅大人去二姑娘院里！让伺候的人机灵点，别吵扰了首辅大人与二姑娘叙话！！”
一个丫鬟连忙垂着头小步上前，恭谨应道，“是，二老爷。”
随即微微侧身弯腰，“首辅大人，请随奴婢来。”
沈彻微微颔首，迈步跟上。
刚才发出嗤笑的‘玄衣侍卫’，脸色阴沉地跟在最后，步履间带着刻意的收敛。
江怀凛目送一行人走向内院，目光扫过最后那名‘玄衣侍卫’的背影时，心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背影……怎么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身为五品小官，江怀凛看的最多的，就是帝王临朝时的背影
虽然从前萧祁是晋王之时，他也没少见，但自从登基后，他便再未敢抬头去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龙颜。
天色漆黑，雪花迷眼，即便告诉他眼前之人是景承帝萧祁，他也绝不敢抬头去认！
只当是首辅身边的亲卫，自然气势不同凡响。
一行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江晚卿居住的兰馨苑。
院中静谧，只有雪落的声音，正房内透出暖黄的灯光。
桑若得了通报，早已候在门口，见到沈彻，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首辅大人。”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沈彻身后那几名侍卫，在最后那名低着头的‘玄衣侍卫’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心头莫名一跳，随即垂下眼帘。
“姑娘刚喝了药，精神略好些了，正在房里歇着。”桑若侧身让开。
沈彻点点头，抬步走进温暖的内室。
其他侍卫自然地停在了外间门帘处，只有那名玄衣侍卫，位置站得巧妙，恰好能透过珠帘的缝隙，清晰地看到内室的情形。
内室里，炭火烧得正旺。江晚卿半倚在床头，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
一头乌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添了几分病弱。
她正微微闭着眼养神，听到脚步声，才缓缓睁开。
“表哥来了？”她看向沈彻，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沈彻走到床边，语气温和，“可好些了？大夫怎么说？”他自然地坐在丫鬟搬来的绣墩上。
“劳表哥挂心，好多了，只是风寒未清，有些乏力。”江晚卿轻声回答，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门口珠帘外站着的几名侍卫身影。
她的视线，在那名低着头的玄衣侍卫身上停顿了一下。
那人身形高大，站姿笔挺如松，即便穿着普通的侍卫服，垂着头，也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明明看不清面容，却莫名地让她心头一悸。
“……让屋里的人都下去吧。”沈彻温和的声音响起，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门口。
江晚卿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悸动，对桑若点了点头。
顷刻间，脚步声窸窣，丫鬟们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室。
那个依旧伫立在珠帘旁，低垂着头的‘玄衣侍卫’。
他竟然没有离开！
江晚卿的心猛地悬起，惊疑不定地看向沈彻。
沈彻却已从容起身，对着那‘侍卫’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对江晚卿道，“晚儿好好休息，我去外间等。”
说罢，竟也转身，撩开珠帘，径直走了出去！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和心疼，隔着晃动的珠帘，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随后，在江晚卿的惊诧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江晚卿不可置信地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