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炎夏号”的舰桥内,全息星图正投射出一片螺旋状的星云,淡紫色的星雾中,隐约可见一条暗金色的光带,如同被遗忘在宇宙褶皱里的丝带。
林烨的指尖悬在光带最扭曲的一段,那里的数据流正以每秒三千次的频率闪烁着红光。“就是这里,”他沉声道,“根据火星遗迹里破译的星图残卷,这条‘星河古道’是上古文明留下的超空间航道,穿过它,能直接抵达仙女座的a星域——暗星组织的核心据点就在那里。”
苏瑶调出航道的三维模拟图,光屏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能量节点:“但残卷上的警告你也看到了,古道里的‘时空乱流’会干扰所有电子设备,我们的星舰护盾最多只能支撑七十二小时。而且……”她指向模拟图边缘一团漆黑的区域,“这里标注着‘噬灵带’,残卷上说,任何灵能波动都会被它吞噬,包括我们修炼的古法灵能。”
林烨的目光落在“噬灵带”的标注上,那里的符文与他家族传承的古籍记载完全吻合——那是上古修士都避之不及的绝地。但此刻,他眼底没有丝毫退缩:“七十二小时足够了。暗星组织正在a星域启动‘星核转化器’,一旦成功,他们就能操控整个仙女座的能量源,到时候星际联盟都拦不住他们。”
“可没有灵能,我们连最基础的阵法都无法启动。”苏瑶的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符文,“古道里的陨石带需要灵能引导才能避开,没有灵能,我们就是在赌命。”
“不是赌命。”林烨从储物舱里取出一个青铜罗盘,盘面上刻满了流转着微光的炎夏古纹,“这是我林家祖传的‘定星盘’,用陨铁核心和龙魂木打造,不需要灵能驱动,靠星力就能运转。有它在,能避开九成的陨石带。”
苏瑶看着罗盘上那些熟悉的纹路——那是她和林烨当年在月球基地一起破解的火星符文,如今被刻在这枚罗盘上,竟有种跨越时空的呼应。她深吸一口气:“我去准备‘凝神丹’,虽然不能增幅灵能,但能稳定心神,抵抗乱流的精神冲击。”
三小时后,“炎夏号”缓缓驶入那条暗金色的光带。刚进入航道,舰身就剧烈震颤起来,窗外的星空瞬间扭曲成彩色的漩涡,所有的电子仪器同时发出刺耳的杂音,屏幕上的数据彻底紊乱。
“关闭所有电子导航!”林烨的声音沉稳如常,他双手握住定星盘,青铜盘面的古纹开始亮起,“按定星盘的指引转向,左舵三十度!”
舵手猛地转动方向盘,星舰擦着一块足球场大小的陨石边缘掠过,舰尾的护盾被陨石碎片划出一串火花。
苏瑶站在副驾驶座旁,紧握着手中的玉瓶,瓶内的凝神丹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挤压着精神力,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刺探识海,这是时空乱流在干扰人的心神。
“还有多久到噬灵带?”她问道,指尖已经按在了应急按钮上——那是留给最后的逃生舱的。
林烨盯着定星盘上跳动的星芒:“还有一百光年。注意监测船员的精神状态,出现幻觉的立刻注射镇静剂。”
话音刚落,通讯器里就传来船员的惊呼:“舰长!三号舱的士兵开始攻击同伴!他说看到了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
苏瑶立刻调出监控画面,只见一名士兵正挥舞着激光刀砍向舱壁,嘴里嘶吼着:“别过来!你们这些怪物!”
“注射镇静剂!”苏瑶下令的同时,已经抓起医疗箱冲向三号舱。当她赶到时,那名士兵已经被制服,脸上布满了恐惧的冷汗,眼神涣散。苏瑶迅速给他注射了药剂,看着他瘫软在地,才松了口气。
回到舰桥,她发现林烨的额角渗出了汗珠。定星盘的光芒明显暗淡了许多,盘面的纹路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定星盘快撑不住了。”林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乱流的强度比预估的高了三成,星力被严重干扰。”
苏瑶忽然想起火星遗迹里的壁画——那些上古修士骑着异兽穿越星河,他们手中的罗盘上,都镶嵌着一块红色的晶石。“林烨!用‘血引’!”她喊道,“火星壁画上的修士用精血激活罗盘!定星盘是龙魂木做的,你的精血里有林家的灵脉,能激活它的潜力!”
林烨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腰间的短刀划开掌心,鲜血滴落在定星盘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青铜盘面瞬间腾起血色的火焰,那些古纹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血迹蔓延,原本暗淡的星芒骤然变得炽烈,甚至在空气中投射出清晰的星图轨迹。
“左舵十五度!避开前方的时空裂隙!”林烨的声音带着一丝气血翻涌的沙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星舰在血色星图的指引下,如同游鱼般在陨石带中穿梭。苏瑶看着林烨掌心不断渗出的鲜血,默默取出伤药,在他操控间隙按住他的手腕:“先止血。”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液传递过来:“等出去了再说。”
就在这时,定星盘上的血色星图突然剧烈闪烁,最前方的轨迹变成了纯粹的黑色——那是噬灵带的边缘。
“准备进入噬灵带!”林烨深吸一口气,“关闭所有灵能相关的设备,包括护体罡气!所有人进入休眠舱,靠生命维持系统度过这一段!”
“你呢?”苏瑶问道,她看到林烨没有走向休眠舱的意思。
“我必须留在舰桥操控定星盘。”他看着她的眼睛,“噬灵带会吞噬灵能,但不会影响星力。定星盘需要人引导,我不能让它偏离航道。”
苏瑶抓住他的手臂:“我留下陪你。我的精神力比你稳定,能帮你观察星象。”
林烨刚想反驳,就被她眼中的坚定堵住了话头。他知道,一旦进入噬灵带,通讯会彻底中断,留下的人将独自面对至少十个小时的黑暗与死寂——那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好。”他最终点了点头,“去拿两套生命维持装置。”
当星舰驶入那片纯粹的黑暗时,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虚无,连星光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定星盘上的血色光芒成了舰桥里唯一的光源,映照着两人沉默的侧脸。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苏瑶靠在椅背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舰桥里回荡,还有林烨均匀的呼吸——他正在运转林家的“静心诀”,用意志力抵抗噬灵带的精神侵蚀。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看到定星盘的血色光芒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像:那是穿着兽皮的古人,在星空下绘制星图;是骑着龙形异兽的修士,在陨石带中穿梭;是无数个和他们一样,为了跨越星河而赌上性命的炎夏先祖。
“原来我们不是第一个走这条路的人。”苏瑶轻声说道,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烨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些流转的影像上:“炎夏的血脉里,本就刻着探索的印记。从地球到月球,从太阳系到银河系,我们一直在走前人没走完的路。”
他的话音刚落,定星盘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血色光芒剧烈收缩。窗外传来“咔嚓”的碎裂声——那是舰体外壳被噬灵带的能量侵蚀的声音。
“快到出口了!”林烨猛地站起身,掌心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整个罗盘,“右满舵!冲出去!”
星舰如同离弦之箭,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血色的轨迹。当第一缕星光重新照进舰桥时,苏瑶看到林烨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操控台上,掌心的定星盘已经布满裂纹,却依旧牢牢指向仙女座的方向。
她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体温正在下降,嘴唇泛着青紫色——噬灵带不仅吞噬灵能,还在抽取他的生命力。她迅速取出最后一粒凝神丹,撬开他的牙关喂进去,然后启动了紧急医疗系统。
“坚持住,林烨。”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们快到了,暗星组织还在等着我们,你不能在这里倒下。”
星舰冲出星河古道的瞬间,所有的仪器同时恢复了运转,星际联盟的通讯信号弹在窗外炸开,那是接应的舰队到了。苏瑶看着舷窗外密密麻麻的星舰,又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林烨,轻轻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颊。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这条用炎夏血脉铺就的星河古道,就永远不会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