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惢心低着头恳求道:“王公公,这是青福晋亲自熬的鸡汤,您让奴婢给王爷送进去吧。”
王钦笑着伸手挡住了惢心,“姑娘也莫要让咱家难做,青福晋如今什么样子,咱家怎么忍心让王爷去受了这个苦?”
王钦又看着惢心道:“姑娘瞧着倒是瘦了不少,但凡青福晋能和你现在一样,能有你瘦身的毅力,咱家冒着被王爷责怪的风险也会为姑娘去通传一声的。”
惢心无措的低着头,她也并非是靠着什么毅力瘦下来的,不过是吃的少了,走动多了。
阿箬暗中一直提醒着青福晋走动走动,可是青福晋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出门。
“王公公,那您帮着将鸡汤给王爷就行,奴婢现在就走。”惢心恳求道。
王钦笑着应下了,“可以。”
等惢心离去后,王钦转身进了书房中。
“王爷,碧荷院送了鸡汤来,说是青福晋亲手熬的,您可要用一碗。”王钦问道。
王爷微微皱眉,“端一碗来吧。”
王钦端了鸡汤放在了桌子边上。
一直看着诗词的王爷,用余光瞥见鸡汤上浮着的一层鸡油。他手中的书讲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可是面前放着的却是一碗油腻的鸡汤,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但心中想着这是青樱亲手熬煮的,他还是端起喝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这是厨房掌勺的手艺!
王爷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拿下去你们分了吃吧。”
李玉忙上前道:“爷,这可是青福晋亲手熬煮的,奴才们哪里配喝?”
王钦瞪了眼李玉,不长眼的玩意,王爷明显不高兴了,他还多说什么话。
弘历抬眼看了一下王钦,警告着王钦,再将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安排在书房中伺候,他这个总管的职位也不用做了。
王钦慌张低头,“是奴才失职,王爷恕罪。”
王钦立刻将鸡汤收拾好,又给了屋里其他两人一个眼神,将李玉拉出了书房。
屋里安静了下来,王钦则是一脸严肃地进了小偏屋中。
李玉还是不依不饶道:“青福晋亲自熬煮的鸡汤,咱们这些做奴才怎么能喝?师傅,您为何不劝劝王爷?”
一碗鸡汤被端了进来,“你自己尝尝。”
李玉皱眉拒绝着,王钦退后了一步,两个高大的侍从上前,强行将鸡汤给李玉喂了下去。
他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王爷不介意后院的主儿们送来做的不好的糕点和汤水,也不介意她们送来厨房准备的糕点和汤水。但是王爷不愿意喝一个满嘴谎言之人送来的鸡汤。
青福晋完全可以说让厨房的人准备了鸡汤,那也是她的心意。
可是她不该说这是她亲手熬煮的。”
王钦冷眼看着李玉,从前觉得这个徒弟缜密周全,如今只觉得这人愚蠢得很。
李玉被说的满脸通红,他不知道这汤不是青福晋亲手熬的。
王钦来回走了两步,看着被王爷厌弃了徒弟,他还是留了最后一句话。
“李玉,这王府的主子只有王爷一人,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所谓侧福晋连女主子都算不上。”
···
碧荷院
惢心神色凝重回了屋中,“主儿,王爷在忙,王钦公公将鸡汤送了进去,可是王爷没有说要来碧荷院。”
青樱蹙眉,“你没有鸡汤是我亲自做的吗?”
她今日亲自走了一趟厨房,选了鸡,又亲自挑选了党参,还叮嘱了掌勺熬煮时的火候。
“奴婢说了。”
青樱原本期待和欢喜的心被怒火取代,看着繁琐的账本,她生气地将笔扔在了地上。墨点了全都甩在了地上和屋里两个侍女身上。
青樱和弘历成婚两年多了,这两年的时间里, 她自认为为了弘历忍受颇多。
以她的身份,若非心悦弘历,愿意来他府上做这个侧福晋,她怎会受这些苦楚?
如今,她被迫忙着府中事情的时候,他却只顾着娇妻美妾。
门口,王钦却带着赏赐匆匆而来。
“青福晋,王爷喝了您送汤,说是滋味极好,和府中的掌勺师傅做的不相上下了。这不,王爷特意让奴才给您送礼来了。”
王钦带着虚伪的笑容让身后的侍从将赏赐拿了进来。
青樱原本满腔怒火瞬间消散,她惊喜起身看向了一个托盘。
文房四宝和一本《论语》,还有一只白色的鹦鹉站在一旁。
青樱拿起笔墨看着,心中只觉得甜蜜。
阿箬上前说道:“王爷一定是心疼了您用着库房中寻常的笔墨,这才将这般好的物件都给您送了来。还有鹦鹉陪着说话呢?”
青樱满脸笑意,又看了看鹦鹉,有些疑惑问道:“这鹦鹉可是会说什么话吗?”
王钦摇了摇头,“才刚刚开始学舌,还不懂说话。只是听的多也就能说话了。”
青樱并不嫌弃,她觉得极好。
王钦离开后,青樱给鹦鹉喂着草籽,惢心有些惊讶, “奴婢一直以为鹦鹉同神鸦一样是吃肉的,原来是吃草籽的。”
青樱微微一笑,“鹦鹉不同,虽然也能吃肉,但是更多还是各种种子。”
惢心钦佩地看着青樱道:“主聪慧,见多识广。”
白色的鹦鹉歪了歪头,张嘴喊着,“主聪慧,主聪慧。”
屋里三人都是满眼惊喜,阿箬快走两步上前,她兴奋地说道:“这鹦鹉好聪明。”
青樱眼中也满是笑意,这定然是王爷让人特意挑选的。
···
春风阁
诸瑛笑着和金玉妍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侧福晋前段时间隔三差五地给王爷送汤,昨儿说是送了亲手熬的鸡汤。王爷虽然没去碧荷院,但是让人送了赏赐过去,你猜猜赏了什么?”诸瑛神神秘秘地说道,一双明亮的眼中满是看戏的光彩。
“王爷送的赏赐,无非是些宝石珠玉,金银首饰罢了。”她这里有好几箱子,王爷来的时候没事也会带上一两件,这样的赏赐见多了也不稀奇了。
诸瑛笑着摇头,“是文房四宝和一本《论语》,除此之外,还送了一只鹦鹉!”
金玉妍有些奇怪,“是有什么讲究吗?大清不能送鹦鹉吗?”
诸瑛叹了一口气,她满腔看戏的热情被金玉妍的天真浇灭了。
“我跟厨房那边打听了, 青福晋说送的亲自熬煮的鸡汤其实是厨房的师傅做的,青福晋不过是去厨房看了一眼,压根儿什么都没有碰。王爷这是讽刺青福晋不诚呢。”
看着金玉妍一下子睁大了双眼,诸瑛的热情再度燃起。
“你比青福晋晚入府一年,不知道她当初有多嚣张。那时候,别说我和福晋了,就连月格格,都难从她手里抢走半点宠爱,几乎是专房之宠。”诸瑛说着当初她的无力,若非她身体好,早早有孕,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小格格在那三位面前抢不到一点宠爱。
金玉妍更是震惊了,“我入府的时候,青福晋虽说秀气,但论容貌,实在不及月格格和姐姐你,王爷当初怎么会这般偏宠她?”
诸瑛只知道,青福晋身边的人传过消息,说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可二人之间情谊的深浅,她就不清楚了。
但她记得,那时候阿箬眼高于顶,惢心则是看似温柔,骨子里却藏着内敛的骄矜。
那时候,阿箬和惢心比起她一个格格都受人尊敬。
能让侍女都这般自傲,可见在碧荷院的时候,王爷有多么宠着青福晋。
好在玉妍入府后,王爷去碧荷院的次数就少了,如今更是隔好几个月都不去一次。
从前爱情里的悸动渐渐退去,两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了。
诸瑛一直看不惯青福晋,如今那位彻底失宠,王爷连表面的体面都不给了,从今以后,她可不会再给那位一个好脸色了。
诸瑛毫不收敛地说着青福晋在府中的种种过往,什么冬日让侍从折梅花,说是熬暗香汤,不过盐水煮梅花;什么拉着王爷看戏曲,结果看的是千金小姐私奔的戏曲;出身大族,喜好却如突然暴富之人,贪多贪足,恨不得身上头上戴满了东西;明明正年轻,穿着打扮如同老妇,还自以为贵气合规矩···
等等,诸瑛滔滔不绝,对于丽心端过来的水她也没有任何怀疑,直接饮下。
“我同你说,你是没有见过她喊王爷弘历哥哥的样子。恨不得拉着王爷当场做那事!”
“姐姐!”
“好,知晓你害羞,还有别的···”
金玉妍麻木地连着听了数天,诸瑛接连怀孕,这两年中处处克制着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身体轻快了,整天来春风阁和金玉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