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瞳孔被青铜纹路撑得发痛，他下意识攥紧的拳头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通道尽头那团银色光芒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揉碎了般扭曲，裂痕里渗出的光刺得他眯起眼，再睁眼时，一枚布满蛛网裂隙的心脏正缓缓浮现在光芒中心。
那心脏的纹路与他胸腔里双生心脏的跳动频率完全重叠——咚，咚，咚，像是远古的钟摆撞在他神经上。
\"熔炉纹路在烧！\"陆沉低喝一声，左臂突然腾起刺目的金焰。
那些原本顺着血管游走的青铜纹路此刻如活物般翻涌，在皮肤表面拱出蜿蜒的沟壑，灼烧感从手肘直窜到心脏。
他听见白无涯的残魂在意识里炸开，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虚空熔炉需要双生心脏作为燃料！
初代心脏的裂隙是天道最古老的伤口，要修复它，必须用同源的能量！\"
同源？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两颗心脏的跳动正在变得混乱，一颗是自己的，另一颗...是苏璃的？
不，更古老，像从血脉最深处苏醒的火种。
\"陆渊！\"苏璃突然低喝。
陆沉转头的瞬间，就见那团本已虚弱的漆黑本源突然炸成千万根半透明的触须，每根触须都裹着细碎的观测者碎片，蛇信般缠向初代心脏的裂隙。
那些触须擦过空气时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连空间都被灼出焦黑的孔洞。
\"量子锁链...解！\"苏璃的银发红瞳骤然收缩成竖线，原本缠绕在两人之间的透明锁链突然泛起冷冽的银光。
陆沉眼睁睁看着锁链在她掌心凝实成一柄狭长的刀刃，刀身上浮现金色神纹，正是她战斗时才会觉醒的神纹铠甲纹路。\"我在裂隙里看到过你...\"苏璃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硬，刀刃划过的瞬间，三根触须被齐根斩断，\"在初代卡牌之主陨落的那天。\"
被斩断的触须里渗出墨色液体，露出下方若隐若现的青铜门纹路。
陆沉的呼吸猛地一滞——那纹路与白无涯常年戴着的青铜面具完全吻合！
\"抓住机会！\"白无涯的残魂突然从陆沉的卡牌环里冲出来，他的身影比之前更淡，青铜面具下的双眼却亮得惊人。
这个总爱摆弄熔炉的神秘炼器师此刻像支燃烧的烛，残魂边缘已经开始崩解，\"初代心脏的裂隙是容器与观测者的共生点，我要把熔炉核心嵌进去！\"
陆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白无涯的残魂化作一道金光，直扑向那枚带裂隙的心脏。
与此同时，他的双生心脏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揉捏。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却在踉跄间撞进苏璃怀里——她的神纹铠甲不知何时已覆盖全身，银白战衣裹着他，替他挡住了飞溅的观测者碎片。
\"看裂隙。\"苏璃贴着他耳朵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
陆沉抬头，就见初代心脏的裂隙里浮现出画面：漫天神血中，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男人正将心脏劈成两半，一半抛向虚空，另一半按在自己心口。\"选择永恒容器还是...\"破碎的声音从裂隙里漏出来，像是被时光腐蚀的磁带，\"或者...让观测者吞噬一切？\"
\"不——！\"陆沉本能地伸手去抓那画面，却被突然爆发的吸力拽得踉跄。
他这才发现，白无涯的残魂已经与初代心脏融为一体，虚空熔炉的纹路正以心脏为中心疯狂蔓延，连他双生心脏的能量都被扯着往外涌。
\"陆沉！\"苏璃的战衣开始出现裂痕，她死死箍住他的腰，\"熔炉在吸收你的能量！
快停下——\"
\"不能停。\"陆沉咬着牙，血从嘴角溢出来。
他能感觉到，随着能量被抽离，初代心脏的裂隙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但更深处的黑暗也在翻涌。\"白前辈用残魂做引，这是唯一的机会...\"
话音未落，整个倒影迷宫突然剧烈震动。
陆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熔炉吸收的能量在初代心脏位置凝成一个漆黑的旋涡，漩涡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芒，像只吞噬一切的巨眼。
\"那是...黑洞？\"苏璃的战衣彻底崩解，她变回银发红瞳的模样，却仍用身体护着陆沉。
陆沉没有回答。
他盯着黑洞边缘，瞳孔微微收缩——那里有无数道与他容貌相同的影子正在凝聚，每道影子都裹着混沌之气，像是从时间裂缝里挤出来的镜像。
为首那道影子抬起头，露出与陆渊如出一辙的阴鸷笑容。
\"看来...\"陆沉抹掉嘴角的血，青铜卡牌环在他左手亮起刺目金光，\"麻烦才刚开始。\"
黑洞边缘的紫芒骤然暴涨三寸，那些裹着混沌之气的镜像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陆沉耳膜。
他看着最前排的三道影子突然扭曲着缠成一股，皮肤下翻涌出沥青般的黑浆，眨眼间便堆叠成足有三十丈高的混沌巨像——那怪物的四肢粗如巨柱，每一寸皮肤都在渗出腐蚀空间的墨液，唯有肘关节与膝关节处，隐约浮着与白无涯面具相同的青铜纹路。
\"是关节！\"陆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才惊觉自己已经本能地触发了时间回溯。
三秒前的画面在视网膜上倒卷：巨像抬起的右腿即将碾碎他与苏璃，膝关节处的青铜纹路正随着动作缓缓闭合。\"青铜门闭合时最脆弱！\"他咬着牙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左手的青铜卡牌环瞬间迸出十二道金芒——那是他压箱底的十二张传说级卡牌，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项羽的破阵霸王戟、甚至连北欧神话里的雷神之锤都在其中。
但卡牌刚一实体化就开始崩解。
雷神之锤的雷纹被紫芒灼出焦痕，霸王戟的戟尖刚触及巨像皮肤便熔成铁水，最后一张关羽卡上的丹凤眼刚睁开，整枚卡牌便\"刺啦\"一声化作黑灰。
陆沉的呼吸陡然一滞——这些传说级卡牌在混沌之气里连半秒都撑不住，更遑论封印关节。
\"给我停下！\"苏璃的银发红发被黑风卷得狂乱，她突然抓住陆沉手腕，掌心的量子核心正泛起幽蓝微光。
那是她作为女武神的核心，分裂态时会化作无数碎片，此刻却完整得像是即将熄灭的星子。\"我的量子态能重组黑洞结构！\"她话音未落，便将核心狠狠按进黑洞漩涡——紫芒突然凝滞，核心像块磁石般吸住所有腐蚀能量，苏璃的身体却开始变得半透明，发梢与衣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苏璃！\"陆沉想拽住她，指尖却穿透了她的肩膀。
他这才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量子点，每说一个字都有光点从她唇间溢出。\"别...别用核心...\"他声音发颤，喉结动了动，却被她突然吻住唇角。
\"笨蛋。\"她的量子化面容在他眼前模糊又重组，\"我在裂隙里看过...初代卡牌之主陨落时，就是用容器护住了观测者。
现在...我来当你的容器。\"
黑洞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混沌巨象的四肢开始出现蛛网裂痕。
陆沉刚来得及露出一丝希望，便见紫芒最深处裂开一道漆黑的口——陆渊的本体踏着虚空走了出来。
他与陆沉生得一模一样，却穿着滚着暗金纹的黑袍，左眼角点着一颗猩红泪痣，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苏璃，唇角勾起阴鸷的笑：\"好个量子钥匙，正好配我新炼的容器。\"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抓。
苏璃的量子态身体被无形之力扯向他，她慌乱中抓住陆沉的手，却只能留下一片逐渐消散的蓝光。\"陆沉...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字消散时，陆沉只觉胸口突然炸开滚烫的灼痛。
\"不——！\"陆沉踉跄着扑向黑洞，却被混沌巨像崩解的气浪掀翻在地。
他捂着胸口抬头，这才发现双生心脏的位置正涌出青铜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顺着血管攀爬，从锁骨蔓延到脖颈，所过之处的皮肤泛起古铜色的光泽，连被腐蚀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陆渊的笑声混着黑洞的轰鸣炸响：\"不错的觉醒，我的好弟弟。\"他抱着逐渐透明的苏璃退入黑洞，紫芒在他身后收缩成一点，\"等你凑齐七把量子钥匙，我会亲自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陆沉跪在满地卡牌灰烬里，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青铜纹路仍在蔓延。
他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那频率与初代心脏裂隙愈合时的震颤完全重叠——某种沉睡在血脉最深处的力量，正在顺着这些纹路苏醒。
黑洞彻底闭合的瞬间，陆沉的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苏璃量子化前落下的银发红发。
发丝上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雪松香，却在他注视下逐渐变得半透明，像要追着主人的脚步，重新融入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