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空的青铜面具碎片突然发出蜂鸣，幽蓝光晕如活物般窜入契约公证人残留的黑雾里。
陆沉瞳孔微缩，这纹路与卡牌环内侧的暗痕完全重合——原来白无涯早将初代的手段藏在了最不可能的地方。
\"嗤啦——\"
墨倾城的胸腔突然炸开一道血口，黑红液体喷溅中，一道灰影从中窜出。
那是个面容阴鸷的男人，左脸爬满蛇形咒文，手中紧攥着刻有吞噬之眼的暗金卡牌，\"镜像条款？
陆小友怕是忘了，混沌契约从没有单向的便宜可占。\"他指尖刺破卡牌，咒文瞬间爬满整片天空，\"反噬条款触发！\"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警报在识海炸响，提示契约锁链的能量流动正以恐怖速度倒转，这次不是抽离苏璃的力量，而是要将他的卡牌本源彻底碾碎。
\"镜像置换！\"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银色卡牌。
卡牌展开瞬间，两人身影重叠成两团模糊的光雾。
意识交叠的刹那，陆沉眼前闪过无数碎片：陆渊站在血色祭坛前冷笑，弑神棋盘的逆鳞位置被红笔圈出，还有这眼线临死前的记忆——原来所有的陷阱都是为了让他主动将能量注入逆鳞！
\"原来如此。\"陆沉咬碎后槽牙，在光雾消散的瞬间将暗金卡牌甩向海面。
卡牌划破空气，精准刺入陆渊虚影的眉心。
\"吼——\"
虚影发出非人的尖叫，眉心的吞噬之眼被卡牌贯穿，原本翻涌的黑潮突然凝固成墨色冰锥，噼啪砸向海面。
那眼线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蛇形咒文从他七窍涌出，最后化作一缕黑烟被吸入卡牌。
\"你敢动我的棋子！\"海面上的虚影突然膨胀十倍，无数混沌触手冲破云层，直取陆沉咽喉。
\"陆沉！\"苏璃的神纹铠甲瞬间覆盖全身，银发红瞳在阴影里亮如星子。
她横剑挡在陆沉身前，剑刃与混沌触手相撞，迸溅的黑血却在接触她神纹的瞬间被净化成光点。
但变故未止。
墨倾城突然剧烈抽搐，口中溢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旋转的吞噬之眼，\"契约第九条——签订者共享镜像容器！
你毁了他，我就毁了你！\"她染血的手指死死掐住自己脖颈，\"现在，和我一起下地狱！\"
陆沉能清晰感知到，两人的生命力正通过断裂的契约锁链疯狂交织。
他的心脏每跳一次，墨倾城的脉搏就弱一分；而她的生机每散一分，他的卡牌环就灼痛三分。
\"双生之力，破！\"
他猛地抽出怀中的弑心剑残片。
那是白无涯前日刚修复的半柄断剑，此刻剑身浮现出与苏璃神纹同源的金色纹路。
陆沉咬着牙将剑尖刺入自己右臂，鲜血混着系统溢出的金色能量顺着剑身流淌，在半空与墨倾城的黑血形成镜像般的双色旋涡。
\"你疯了？！\"苏璃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凝聚的光刃几乎要刺穿墨倾城咽喉，却被陆沉用另一只手拦住。
\"这是唯一的办法。\"陆沉的额头布满冷汗，却笑得像只盯上猎物的狼，\"镜像的本质是对称，用双生之力做秤砣...刚好能压碎这破镜子。\"
金色与黑色的血液在剑身交织，原本疯狂旋转的吞噬之眼突然停滞。
墨倾城的瞳孔里映出陆沉染血的脸，那双眼底翻涌的不是慌乱，而是胜券在握的冷光——她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被算计的人，从来不是陆沉。
\"咔——\"
细微的碎裂声从白无涯方向传来。
陆沉余光瞥见，那始终沉默的炼器师正将手掌按在虚空熔炉上，青铜面具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熔炉表面的符文突然全部熄灭，内部传来类似古简展开的脆响。
\"陆小友。\"白无涯的声音比以往更冷，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有些东西，该见光了。\"
海面上的陆渊虚影还在咆哮，可陆沉的注意力已经被白无涯掌心的动静勾走。
他看着那男人的拇指缓缓下压，熔炉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而在裂纹深处，一道刻满古篆的青铜简牍正缓缓浮现。
青铜熔炉碎裂的脆响在海面上空炸开，白无涯按在炉身的手掌骤然发力，裂纹如蛛网般爬满漆黑炉壁。
他青铜面具下的喉结滚动两下，指缝间渗出暗红血珠——这具借来的凡人身躯，终究承受不住初代残魂强行催发的力量。
\"墨倾城的血脉中混入了初代分裂时的'混沌种子'——\"
简牍上的古篆刚浮现半行，陆沉的指尖已精准扣住飞旋的青铜碎片。
他瞳孔里倒映着简牍流转的幽光，脑海中闪过三日前白无涯修复弑心剑时那句\"有些因果，该摊开晒晒了\"。
原来所谓镜像陷阱的破绽，从来不在契约条款里，而在公证人本身——那个被陆渊安插的契约公证人，其面具上的纹路，正是初代卡牌之主封印混沌种子时留下的锁钥！
\"契约的公证权就是'镜像漏洞'！\"
陆沉低喝声中，简牍碎片已刺入公证人残留的黑雾里。
原本倒转的契约锁链突然顿住，那些疯狂啃噬他卡牌本源的黑纹，竟顺着碎片上的古篆开始逆向流动。
墨倾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团曾让她引以为傲的\"混沌馈赠\"正在松动——原来陆渊给她的\"力量\"，根本是初代埋下的引信！
\"你们触、触发了契约的'吞噬共鸣'！\"
海面上的陆渊虚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万千道漆黑触须从虚影中暴射而出。
每根触须尖端都凝着猩红的吞噬之眼，眨眼间便将众人笼罩在血色光网中。
陆沉的卡牌环在掌心灼得发烫，系统警报声几乎要震碎他的识海：\"检测到混沌法则侵蚀，本源损耗率提升至78%！\"
\"苏璃！\"他反手抓住身后人的手腕，将滚烫的卡牌环按在她神纹铠甲覆盖的胸口。
苏璃的银发红瞳骤然收缩，能清晰感觉到有滚烫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涌进体内——那是陆沉用卡牌本源为引，强行连通了两人之间的双生契约。\"以双生之力为引，激活弑神棋盘的'逆鳞'！\"
话音未落，苏璃心口的神纹突然泛起金芒。
那些原本只在战斗时浮现的古老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到她指尖，与空中逆向流动的契约黑纹交织成新的棋盘。
陆渊的虚影在棋盘中央疯狂扭曲，万千吞噬之眼同时睁开的刹那，一直瘫在地上的眼线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的七窍渗出漆黑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缠着半枚契约碎片。
\"契约条款终章——签订者的镜像将成为'新棋子'！\"
眼线的声音被锁链绞碎，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陶土，最终化作一团黑雾融入棋盘。
陆沉这才注意到，原本倒转的契约锁链不知何时已缠上他的左臂，那些黑纹与苏璃神纹的金芒纠缠着，正以诡异的节奏往他卡牌环里钻。
\"沉，你的手...\"苏璃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能感觉到陆沉掌心的温度在急剧攀升，卡牌环上的青铜暗痕正渗出金色血珠——那是系统本源被强行抽离的征兆。
可陆沉却笑了，他望着棋盘中央逐渐清晰的弑神棋格，眼底的阴霾正被灼热的光取代：\"看见逆鳞的位置了么？
在...苏璃的神纹里。\"
苏璃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指尖的金纹不知何时与棋盘纹路完全重合。
那些本该属于陆渊的混沌法则，此刻竟顺着她的神纹往棋盘深处钻去，像是被某种更古老的力量牵引着。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每跳一次，神纹就亮一分，连铠甲缝隙里溢出的光都变得更炽烈。
\"怎么会...\"墨倾城瘫坐在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臂喃喃自语。
她终于明白，从陆沉在契约上按手印的那一刻起，所谓的\"镜像陷阱\"就不是给陆沉准备的——白无涯的熔炉、简牍的秘密、甚至她体内的混沌种子，全是陆沉用来钓出陆渊底牌的饵。
而她，不过是饵上那只自以为聪明的虫子。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从苏璃心口传来。
她下意识按住神纹所在的位置，却触到一片滚烫。
陆沉的呼吸陡然一滞，他看见有细碎的金芒正从苏璃的神纹里飘出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着往高空飞去。
那些金芒在契约棋盘上空凝聚成模糊的旋涡，虽未完全成型，却已让整片海域的暗流都开始朝着漩涡方向涌动。
\"苏璃...\"陆沉握紧她的手，掌心的卡牌环突然不再灼痛。
系统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古老的共鸣，像是千年前就埋下的约定，终于在这一刻被唤醒。
海面上的陆渊虚影还在疯狂挣扎，可陆沉的目光已被空中那团金色旋涡勾住。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苏璃体内苏醒——那不是女武神的力量，不是神纹铠甲的威能，而是比初代卡牌之主更古老、更浩瀚的存在。
而这，不过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