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大氅被海风掀起一角，混沌海引路人玄溟的指尖几乎要戳进罗盘里，青铜表面的纹路全被染成血红色：\"那片区域有'规则裂隙'！\"他的声音带着破风的尖锐，像是刀刃刮过金属，\"空间法则在这里会被撕成碎片，进去后千万别用空间类法器！\"
陆沉低头看向掌心的双生棋子，\"规则\"与\"人性\"的裂痕在血珠里泛着冷光。
他将棋子按向左手腕那堆青铜环的残骸，金黑两色的粉末突然活过来般钻进皮肤，顺着血管爬上手臂，在腕间缠出锁链模样的纹路。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白无涯说过初代卡牌之主陨落前的最后一句话——\"当棋子学会执棋，棋盘才会真正活过来\"。
\"如果遇到埋伏......\"陆沉抬眼时瞳孔里闪过金黑双色，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就说是初代让我来的。\"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两柱黑浪。
两个裹着月白色斗篷的身影破海而出，左首那人的月牙刃泛着幽蓝，右首的则是暗红，刀刃上流转的不是普通能量——陆沉眯起眼，那是混沌法则特有的吞噬纹路，像无数小蛇在刃身上爬动。
\"噬月双使。\"白无涯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染血的手还按在陆沉后颈修复识海裂痕，\"三年前屠了南域七座卡牌神社的混沌先锋，擅长用月光法则制造吞噬旋涡。\"他的青铜面具上凝着水珠，不知道是海水还是血。
\"苏璃！\"陆沉反手甩出一张暗金色卡牌，卡面浮现出半座玉桥虚影，\"虚实之桥\"四个字刚显形，他的脚已经踏了上去。
玉桥在半空扭曲成剑脊模样，弑心剑的虚影顺着桥身凝实，带起的剑气直接掀飞了左使劈来的月牙刃。
银发红瞳的少女在下方抬头，神纹铠甲虽然碎裂，但锁骨处的金色纹路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扯紧缠在金剑上的锁链，锁链突然化作活物般钻进剑刃缝隙，在剑身上烙下\"困\"字法印：\"明白！
他们眼里的混沌印记要是开始旋转......\"
\"就是要发动合击了！\"陆沉的声音被狂风撕碎，他已经借着弑心剑的冲力跃上二十丈高空。
下方，右使的暗红月牙刃与左使的幽蓝刃尖终于相触——两道月光像活过来的灵蛇，先是互相缠绕，接着\"轰\"地炸开，在中间绞出个黑洞般的漩涡，连空气都发出被吞噬的尖啸。
\"现在！\"陆沉咬破舌尖，鲜血溅在腕间的金黑锁链上。
他捏碎掌心的双生棋子，金芒与黑雾同时从指缝涌出，在身周凝成一面面悬浮的镜子。
吞噬漩涡撞上来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翻转——旋涡被折射成上百道支流，其中最粗的那道直接扎进混沌海深处。
海面突然剧烈震动。
黑浪里翻涌的阴影不再模糊，陆沉看见一只比三艘巨轮还大的眼睛，暗金色的瞳孔像凝固的岩浆，正从漩涡被折射的位置缓缓抬升。
海水被那眼睛的气势压得向四周退开，露出半截覆盖着鳞片的脖颈，每片鳞甲上都刻着扭曲的卡牌纹路——是被混沌本源吞噬的古代神兽？
还是更古老的存在？
\"陆沉！\"白无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他一直稳定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陆沉后颈的识海裂痕险些再次崩开。
青铜面具的右侧耳际闪过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痕，像蛛网般往眼尾蔓延，\"别激怒海中存在！
快用......\"
\"时空锚点\"四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海面的阴影突然沉了下去，只留下翻涌的黑浪和不断扩散的涟漪。
噬月双使的月牙刃\"当啷\"坠地，两人捂着心口倒退，眼底的混沌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刚才那道折射进海的旋涡，竟连他们与混沌本源的联系都震断了。
陆沉落在苏璃身侧，腕间的金黑锁链还在发烫。
他盯着海面最后一圈涟漪，忽然伸手按住白无涯的肩膀。
青年炼器师的面具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道随时会劈开面具的闪电。
\"白叔。\"陆沉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海里的东西......是不是和初代有关？\"
白无涯的手指在面具裂痕上顿了顿，最终只是将染血的手按在陆沉后颈：\"先处理眼前的麻烦。\"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闷得像敲在青铜上，\"但记住——\"
海面突然又泛起涟漪，比刚才更轻，却让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些存在，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惊动的。\"
白无涯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裂开蛛网纹时，陆沉后颈的识海裂痕正传来灼烧般的痛意。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裂痕里渗出的混沌气息——像腐烂的蛇信子，正顺着神经往脑仁里钻。
但当玄溟喊出\"时空锚点\"的刹那，陆沉忽然笑了。
\"他们想看的是我的底牌，不是我的后路。\"他低喃着，左手腕的青铜环残骸突然发出蜂鸣。
那是系统在共鸣，金黑两色的光从环缝里渗出来，顺着他的指尖扎进脚下的礁石。
暗金色卡牌\"轰\"地砸进石缝，卡面浮现的剑纹如活物般蔓延，眨眼间在三人周围铺开丈许方圆的棋盘。
噬月左使的幽蓝月牙刃正擦着苏璃的银发红梢划过，少女旋身时神纹铠甲迸出火星，锁链却在此时从剑鞘里窜出来，精准缠住左使的脚踝。
陆沉的瞳孔泛起金黑双色，他看见双使眼底的混沌印记正在疯狂旋转——那是要启动终极合击的前兆。
\"初代残像，现。\"他咬碎舌尖，血珠溅在棋盘中央。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棋盘中升起。
那是个穿着褪色青衫的男子，腰间悬着柄断剑，发间缠着半截青铜环，与陆沉左手腕的残骸如出一辙。
白无涯的呼吸骤然一滞，面具下的喉结滚动，染血的手指死死抠住腰间的虚空熔炉。
\"是初代......\"玄溟的罗盘\"咔\"地碎成两半，他踉跄后退半步，玄色大氅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怎么会......\"
初代残像的断剑突然指向天空。
左使的幽蓝刃与右使的暗红刃刚要交击，却在半空诡异地顿住——刃身上的吞噬纹路像被火烤的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陆沉看清了，残像的指尖凝着与双生棋子相同的裂痕，那是\"规则\"与\"人性\"的力量，正顺着棋盘纹路钻进双使的武器里。
\"这不可能！\"右使尖叫着想要抽刃，却发现月牙刃被无形的丝线缠死。
陆沉借着苏璃锁链的拉力跃到半空，左手成爪扣住右使的手腕。
混沌法则的腐蚀感顺着皮肤爬上来，他却笑得更凶：\"告诉陆渊——他的试探，让我找到了吞噬法则的弱点。\"
右使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陆沉腕间的金黑锁链突然活过来，像两条饥饿的蛇钻进自己的识海，精准绞断了与混沌本源的联系。
左使的月牙刃\"当啷\"坠地，他捂着心口跪下去，眼底的混沌印记正在熄灭，连带着脸上的青黑纹路都褪成了苍白。
\"走！\"苏璃的锁链猛地收紧，拽着陆沉退回礁石。
白无涯的手还按在他后颈，这次识海裂痕没再崩开，反而有温热的力量在修补——是虚空熔炉的能量？
陆沉偏头，看见白无涯面具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左眼位置，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与初代残像的面容有七分相似。
玄溟突然死死攥住陆沉的胳膊。
他的指尖冷得像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对劲，那片海域不该有这么剧烈的波动。\"老人的声音发颤，盯着海面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禁忌，\"刚才那道折射进海的漩涡......像是在唤醒什么。\"
陆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月光下的海面已经恢复平静，却有一片暗金色的鳞片正随着海浪漂过来。
他弯腰捡起，鳞片边缘还沾着粘稠的黑血，表面的卡牌纹路与初代残像腰间的断剑纹路如出一辙。
\"叮——\"
左手腕的青铜环残骸突然发烫。
陆沉吃痛松手，鳞片却黏在掌心不肯掉，金黑两色的光从环缝里涌出来，像无数小蛇舔舐着鳞片边缘。
白无涯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面具下传来压抑的低吟，他猛地扯过陆沉的手腕，青铜面具的裂痕在接触的瞬间又裂开半寸。
\"这是......\"他的声音沙哑，\"初代的......\"
\"白叔。\"陆沉按住他发抖的手，掌心的鳞片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我需要知道。\"
白无涯的手指在鳞片上轻轻抚过，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松开手时，陆沉看见他眼底有极淡的金芒闪过，与初代残像的眼神重叠了一瞬。
\"先回去。\"白无涯转身走向停在礁石后的飞舟，青铜面具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有些事......等你能承受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苏璃帮陆沉裹上披风时，他还在盯着掌心的鳞片。
鳞片表面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与手腕上的青铜环残骸形成微弱的共鸣。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躁动，像有什么东西正隔着时空在召唤——那是比混沌海更古老的气息，比天道法则更磅礴的力量。
飞舟划破海面的刹那，陆沉将鳞片悄悄攥进手心。
青铜环残骸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是在回应某种约定。
他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混沌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