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束定睛一看,是陆尚安那厮,立刻倒头再睡。
“人呢?”陆尚安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鲁束却机灵灵打了个冷颤,把被子往头上盖了盖,“死了。咬了藏在嘴里的毒药。”
可惜没捉活的。
“跑了的也没捉到?”
“没有。”
“废物。”陆尚安低声咒骂一句,转身离开。
鲁束知道他不是骂自己,只觉一阵凉气离自己越来越远。看来气得不轻。也不知他那坐骑这会是否安好,是不是在口吐白沫。
无奈地掀被,起身跟了上去。
陆尚安黑着一张脸,裹挟着一身寒气,先去看了放置那杀手尸身的地方。
关胜等人一夜未睡,见他这一大清早竟是从武门关跑回来,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脚肚子直打哆嗦。
上前细禀,“世子,细细查过了,没有留下任何标识。”
死的这个,样貌也普通,没有任何有记忆点的地方,放人堆里都泯然大众的那种。
见世子弯下身查看那杀手的脸,又上前一步,“口腔查过了,毒藏在牙齿。”
没有任何异常,看不出什么来路。只知是暗部的人。
见他查看得仔细,后面跟来的鲁束倚在门框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胸口没有刺青,是朔人样貌。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没有腰牌,身着打扮也查不出什么,武器也普通没有来路。
“来人准备得很充分。”
鲁束说着又递过一只射在主院的箭矢,“就是铁匠铺普通的弓箭。”
陆尚安接过细看。
确实只是普通的弓箭,没有任务标记。
陆尚安脸黑得如同锅底。
见他挪脚往外走,鲁束叹口气,“你先去睡一觉吧。找人的事不急。”
两个杀手逃脱了,现在差役们掀地毯似的找。现在四个城门只开东城门,而且只开一半,对进出人员严查,那些监市也挨家挨户搜查。
“人只要还在城内,应该很快能找到。”
城小有城小的好处,鲁束现在能明白管氏当初挨家挨户发放新门牌,让人详细登记人口信息的好处了。
还明白了她花钱请那么多监市的好处。
一人负责一个街巷,各街坊各屋舍里入住的所有人的信息了如指掌。
这排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陆尚安没有回头,“那两个人没有蒙面?很多人都见过?”
“对,光天化日的,若是蒙个面,目标更容易暴露。”
鲁束说完顿了顿,急忙回身要去摸那杀手的脸,陆尚安声音清冽,“我摸过了,没有戴人皮面具。”
那逃脱的那两人有没有戴就不知道了。
若真是真面目示人,那谁又知道对方会不会乔装出城?
“我立刻派人去通知镇衙门和各处城门!”
管月娆醒来的时候,只觉脑袋都是昏胀的。躺在床上半天没醒过来神。扭头看见两个孩子正安静在睡在身边,又大大松了口气。
泄了气,伸了个懒腰,身子往下滑了滑,脚蹬了蹬,没蹬动。
咦?
坐起来一看,愣住。
陆尚安怎么睡在床尾?还缩着身子,一副施展不开的样子。
什么时候睡上来的?系统也没提醒。
皱了皱眉,见陆尚安睡着也拧着眉,眉头又不由松开。
这厮是得了消息跑回来的?连夜跑回来的?
主院没有其它屋子了?要委屈巴巴缩成这样睡在床尾。
见他一副疲惫的样子,她没把人赶下床。给两个儿子掖了掖被子,轻身下床走了出去。
陆尚安缓缓眼开眼睛,朝晃动的纱帘处看了看,又缓缓阖上。
管月娆梳洗好,在院子外头看见守在那里的世子亲卫,问了几句。
“世子昨晚接到飞鸽传书,立刻就赶了回来,路上就没停过……”
管月娆点头表示知晓。又见张良正带着工匠商量着如何修缮主院,生怕吵醒了他们,正轻声细语,走过去听了几句。
现在落风镇各类工匠都有,外城在建,内城的城市规划也都还在建,原先的工匠都留了下来,后来知道这边有活,越来越多的工匠都往这边跑。
张良出去招呼一声,就有相熟的工匠带着工具跑了来。
除了工匠,落风镇还有自己的砖瓦窑,材料不缺。
“回世子妃,三五日功夫就能修好。”
“好,辛苦你们了。先去备料吧,等两位小公子醒了,你们再过来施工。”
“是。”
管月娆在留园里走了一遍,发现杀手还挺有职业道德,接了单,还真就冲着她母子仨人来,旁人都未受到波及。
杀手烧园子,想引她出来,也只烧了主院,留园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连她修的江南园子里,那鱼都悠哉游哉浮游,可见没受到半点惊吓。
但留园的下人却都一副紧张戒备的样子。
听着动静,一脸紧张,瞧着是她,又齐齐松气,纷纷跑过来对她暄寒问暖,各处护卫也携带武器四处巡逻。走几步就看见巡逻队伍经过。
管月娆见各处都好,安慰了下人们几句,又回了主院。
还没进院,就听到屋里有笑声传来。
夹杂着两个孩子稚嫩的声音。
管月娆嘴角牵了牵,院墙焦黑暗淡,抬头却是朗朗晴日,屋里儿子在笑在闹,一股郁气顿时散去大半。
“娘,爹!”
重午进她进来,扑到床边,被陆尚安伸手拦住,看了爹一眼,伸出小手指着眼前的男人,跟娘说这是爹。
“重午这么聪明,还记得爹呢?”管月娆笑着走近。
重午得意地眯缝了眼,是爹,他认得爹。
端阳也走到床边,朝管月娆叫着“爹。”他也记得爹。
“哎哟,我们端阳也记得爹呀,真好。”
被娘夸夸,端阳也抿着小嘴笑。被爹看过来还不好意思地趴进娘的怀里。
陆尚安笑得宠溺。两个儿子自会说话后他就没来过。
应该是说自孩子满周岁后他就没来过。自应承了会来主持两个孩子的生辰礼,却又失言,逃避一样没有再过来。
因为不知如何向管氏解释。
两个孩子稚言稚语的,他半天也没猜到儿子们要表达什么意思。见端阳冲着管氏叫爹,他还想纠正。
结果儿子是要表达眼前这个人是爹的意思。
陆尚安摸着两个儿子软滑嫩乎的小手小脚,不敢想像昨天他们要是有个万一,自己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