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沟小学，方文娟站在教室门口。
她手里攥着那本陪伴二十年的教案，指腹摩挲着卷边的页角。
操场上停着三辆黑色公务车，省教育厅的赵明组长正快步走来，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方老师，这是您的特聘文件。\"赵明递过一个烫金信封，\"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即日生效。\"
信封在方文娟手中沉甸甸的。她慢慢抽出文件，看见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堂堂正正印在聘用合同上。油墨的清香混合着纸张特有的气味，右下角鲜红的公章还泛着湿润的光泽。
\"校长特意安排您负责师范生的教学实践课。\"赵明补充道，\"职称评定不受年龄限制，您可以直接参评正教授。\"
教室外渐渐围满了村民。王小雨的妈妈挤在最前面，粗糙的手掌里攥着一把沾着露水的野菊花。当方文娟走出教室时，这个朴实的农妇突然深深弯下腰：\"方老师，娃儿们都知道真相了......\"她的声音哽在晨风里，野菊花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晕开。
与此同时，叶辰正在法院执行局的柜台前签字。两百万赔偿金的转账凭证在他手中微微发烫。执行法官压低声音告诉他：\"林家连夜转移了资产，不过这笔钱是直接从林美琪个人账户强制划扣的。\"
肖清雪的手机不断震动，各大媒体的头条都在报道这起标志性案件。热搜第一的#教育公平守护者#话题下，已经有超过二十万条网友曝光的疑似顶替案例。某知名律师发起的集体诉讼倡议，转发量突破八十万。
中午时分，教育部官网突然更新公告：《关于开展全国高等教育学籍档案专项核查的通知》。文件要求对近二十年所有高校录取档案进行交叉比对，重点核查\"姓名相同身份证号不同照片与档案不符\"等异常情况。通知末尾特别注明将建立\"人脸识别+指纹比对\"的双重核验系统。
师范大学的会议室里，方文娟正对着落地窗整理衣领。玻璃倒影中，她看见自己身后电子屏上的欢迎词：\"热烈欢迎方文娟教授加盟文学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密的光斑，像是一道道等待填写的答题卡。
\"方教授。\"年轻的教务助理轻轻敲门，\"校长安排您下周主讲《教育公平与师德建设》公开课，全省师范院校都会直播。\"她递上一张烫金的课程表，\"这是您第一周的课表。\"
方文娟接过课表，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微微发抖。上面清晰地印着\"方文娟\"三个字，没有前缀，没有引号，就像它本该存在的样子。
下午的记者会上，叶辰身后的大屏幕显示着刚刚到账的两百万赔偿金流水单。闪光灯此起彼伏，他在白板上写下基金会的首笔支出计划：法律援助、笔迹鉴定、心理疏导......
\"每个登记案例都会得到专业支持。\"他点开实时更新的求助系统，计数器显示已有386人登记，\"我们正在开发全国首个教育公平数据库，未来所有学籍变更都将上链存证。\"
肖清雪注意到后排有个戴鸭舌帽的女人匆匆离场。那个背影很像林美琪，但没人能确定——曾经的\"林校长\"已经消失在公众视野整整四天。有记者拍到她在机场的值机柜台前撕毁登机牌的画面。
黄昏时分，叶辰收到省高院的特快专递。拆开后是一份加盖骑缝章的司法建议书，建议将教育诚信纳入国家征信系统。附件里夹着一份名单——这是通过笔迹比对发现的另外九起疑似顶替案。
夜幕降临，师范大学最大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
方文娟站在讲台上，崭新的激光笔在幕布上投出第一张幻灯片：《我的第一课》。台下坐着的不只是学生，还有省教育厅的领导、媒体记者，以及专程赶来的李家沟小学师生。
\"今天我要讲的不是教学大纲。\"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遍教室，\"而是一个关于名字与身份的故事......\"
教室最后一排，叶辰和肖清雪悄悄入座。肖清雪的平板上，基金会后台的求助信息正以每分钟十几条的速度增加。
叶辰望向讲台，那里本该是方文娟二十年来最熟悉的位置。
窗外，校园广播正在播放最新消息：华国正式将\"教育顶替\"写入刑法修正案，最高可判处七年有期徒刑。更远处，城市各处的电子屏同时切换成教育公益广告，循环播放着当天的头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