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窜动的声响唤回了严初安游离的思绪。
“不是……你说一把火,还真就是一把火啊!”
徐栀点点头,“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东西?”
严初安紧抿双唇,“可是放火烧山的话……”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道理我都懂,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我在上山前,透过麻布的缝隙观察过四周。
这断崖山易守难攻,三面环崖,只有我们上山的那一条路。
就算火势蔓延,也绝对不会伤到任何人。”
徐栀回头看向面露紧张的严初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说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
严初安面露疑惑。
徐栀扬了扬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咱们一定要放火烧山,给他烧得透透的!
我看他们还去那里拿柴火烧!
彻底灭了这帮匪贼的老巢!
不过这是特殊时期特殊办法,不能轻易模仿哦。”
说完,徐栀对着严初安眨了眨眼。
严初安有些无语。
谁会闲的没事来这里放火烧山啊!
听着慌乱的脚步声从近到远,徐栀这才从破洞里爬了出来。
她用火把点燃了干燥的草垛,转身跑进了黑暗。
“低头,捂住口鼻跟我走!”严初安对着身后的孩童厉声道。
“姐姐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严初安看了眼跑向相反方向的徐栀。
“她马上就会回来,所以我们要在她回来前,在说好的地方等着她。”
火借风势,越燃越大。
断崖山,彻底乱了。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断崖山,风萧白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
直接飞身从树顶上跳了下来,毕竟这种赶路姿态实在是太费力了。
“什么人!”
“是你爷爷!”
风萧白被人大声喝住。
他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张扬的衣角在火光中被照成了暖黄色。
男人甚至没看清风萧白是怎么出手的,就被他一掌打趴在地。
“啧,是我下手太重了吗,这就晕了?”
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风萧白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看来下次出手得轻一点了。”
狭长的山道上,马蹄声交叠在了一起。
杨思齐疑惑地回头朝身后看去,掌心不自觉地渐渐收紧起来。
要是在这里遇上了打劫的,我还怎么去把徐栀追回来!
万一再次失去理智,他自己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想到此,他用力夹了下马肚。
马啸声顿时穿透了山谷,扬长而去。
身后的王免看向头也不回的杨思齐,脸上满是了怔愣。
“杨思齐!”
王免的声音全部都被马蹄声踏碎,他只能紧紧跟着他。
断崖山上的徐栀,一路跑一路烧。
刚开始,她还有些拘谨。
但是烧到最后,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下手也越来越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们判死刑的!
我就烧这片,烧完了这片我就不烧了!”
徐栀边烧边道歉。
她生怕这些树木的灵体会唤来【炁】。
这一幕,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诡异。
突然。
树丛里传来一道窸窣的声响,徐栀疑惑地提裙靠近。
一只瘦削的胳膊从她身后慢慢伸了出来。
寒气从他身上止不住的往外冒。
冰凉枯槁的手掌搭在了徐栀的肩上。
正聚精会神查看身前草丛的徐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等她看清身后的人影时,她气恼地打了他一下。
“严初安!你干嘛!你是想吓死我嘛。”
严初安耸了耸肩。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刚才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我看你肩膀都抖了一下!”
徐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刚刚惹出的动静,将前来灭火的人引了过来。
“你们是谁!这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男人将手里的木桶用力地丢在了地上,随即恶狠狠地瞪向徐栀二人。
“都怪你!”
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徐栀还有心思将锅推给严初安。
严初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他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大哥,这火不是我放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男人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在了徐栀手里的火把身上。
徐栀顺着他的目光。
看到了自己放火烧山的罪证,她猛得将火把推进了严初安的手里。
“这是他让我暂时拿一拿的!”
严初安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最终也没出声,算是默认。
男人看了他们一眼,猛得将身上的外衣给丢了出去,露出了上身结实的肌肉。
徐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就这样的肌肉你也敢露。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炫耀的。
连我家王面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听着徐栀淡然的语气,严初安的头低得更低了。
“徐小栀,你在说什么呢!”
徐栀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非礼勿视啊!”
就在这时,男人蓦得助跑上前,准备动手。
徐栀最先反应过来,她迎着对面之人的攻击猛冲了过去。
严初安的身形也在这时动了起来。
在拳风即将碰到徐栀时,她迅速蹲下了身子。
男人挥起的拳头扑了个空,重心不稳的他,脚下打了个趔趄。
徐栀瞅准时机,用力踹向了他那只站得稳稳的脚踝。
或许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攻击方式。
男人竟真的被徐栀踹得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
徐栀飞身起跳,将整个身子都砸在了他的背上。
严初安举起一旁的石块,朝着他的额头砸了下去。
两人配合默契,似乎是之前就商量好了似的。
徐栀紧紧绞住了男人的双臂,见他还在反抗。
她看了眼抽不开空的双手,只能咬牙用自己的脑袋磕了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严初安的手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动作。
“你这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招式啊!”
话落。
严初安用力肘击向了男人的太阳穴,他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我只是快死了,又没真死!
你别总是一个人冲在前头,你还有我!”
严初安不悦地瞪了徐栀一眼。
徐栀松开了死死掰住的手腕,用力甩了甩发酸的胳膊。
“你懂什么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我这招式,可都是好几代人研究出来的,你怎么能说它奇怪!”
“好几代人的神功?就是让你用自己的头去撞他?”
徐栀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这叫铁头功!”
严初安干笑了几声,他用藤蔓编好的绳子将男人绑了起来。
“那你能用你的铁头功,去街头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徐栀还以为这茬已经过去了。
但听严初安这样说,她忍不住想了想那个画面。
“不是!
那么大的石块,你顶我脑袋上。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严初安眉心皱起,“我什么时候说要顶你脑袋上了?”
“那你是……”
话音未完,徐栀就反应过来了。
合着,严初安是想让她用脑袋去碎大石,不是垫在大石下头!
“那个人叫什么?”
风萧白看着手里瑟瑟发抖的男人,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叫,叫徐栀!”
“什么?”
风萧白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逃走的人叫徐栀!”
话落。
风萧白一拳就撂倒了他。
“我不是把她给打晕了嘛!
她什么时候出发的。
再说了,她又不会骑马,怎么可能会比我还要快!”
带着三分惊疑,七分不信,风萧白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阿免!你吓死我了,你倒是出个声喊我一下啊!”
杨思齐侧头看向身旁的王免。
“我……”
王免被他说得没了脾气。
算了,他说我没叫就没叫吧。
“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得快一些才行。”
途经泸城外的树林。
马蹄震得地面在不停地颤动,连带着地面上的灰尘也在不断地肆意飘飞。
“裴成然?”
徐栀心中早就有了隐隐猜测。
当她听见这个名字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
“他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他为什么还要假装被擒,跟我们关在一起。”
相比之下,严初安的情绪更为激动。
想起裴成然之前说得那些话,徐栀垂下了眼眸。
“他这么做,是为了告诉我,伯父就是彭城生祭的主祭人。”
一道掌声从林中幽幽地传了出来,裴成然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我还以为你蠢笨不堪。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关键。”
“你跟王家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往他们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裴成然摇了摇头。
“你这话就说错了。”
徐栀没理解他的意思,裴成然接着道。
“这怎么能说是我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我所说的这些,可全都是事实。”
“我不信。”
徐栀想也没想的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