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之中,肆虐的风雪非但没有将它冻裂,反倒是差点刮伤了徐栀。
“这个铜炉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的力量会一点点的被它吸食?”
徐栀察觉到不对,猛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他的禁墟能力】
【你想要破开这里除非有远超于他的实力】
【否则不管你用多么强劲的攻击都会反被它吸收,成为禁锢你的力量。】
徐栀气急地砸向铜壁。
她的动静只得到了莫怀淡漠的一瞥。
禁墟凝聚的铜炉壁薄清透,从外面依旧能看清里头的情况,只是看着如此脆弱的东西,却无法被轻易打碎。
谭谨修的周身萦绕着遮掩视线的云雾,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吴明德手中的巨齿剑正跃跃欲试,但莫怀却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他只好与樱明哲一起在旁控制着这群人,等候下一道指令。
晏安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浓重的不安,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是他杀了路之跟温言,他死有余辜!”
“没错。当年的事,你师妹不清楚,但你可是亲身经历者,现在正是你报仇的好时机。”
莫怀低声道,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违逆的威严。
徐栀猛然想起之前阿司说过的话,难道祂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她看向正准备动手的晏安,焦声道。
“晏安!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假!你不能成为别人手上可肆意操纵的刀!”
徐栀拍打着铜炉,但她的声音全被铜壁隔绝在内,站在外边的人看来,她就像是在表演无声的默剧似的。
可她却能清晰地听见从外面传回来的声音。
“我去把小姐带回来。”许诗雅轻声说道,随即身形便快速消失在原地。
王面挣不开绑住他们的食人花藤,手腕皮肤也被磨破了一圈,扬起脸庞的那刻,他看见了徐栀的动作。
王面的目光落在了徐栀的唇上,片刻后。
“晏队!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虚。
当年的事究竟是怎样的真相,谭前辈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愿意亲口去问问呢?”
天平惊奇地看向王面,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队长,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是阿栀说的,我只是为她转述而已。”王面朝着徐栀点点头。
接收到王面信号示意的徐栀,脸上的神情有了一瞬的怔愣。
阿司,他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懂我!
顿时,徐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宛如三月春樱般绚烂。
晏安停下了步伐,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见状,戴诚安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与谭谨修之间的距离。
手中羽箭更是偷偷瞄准了晏安,那模样仿佛是他一动,他就会用这支羽箭射穿他的心脏。
撕扯牵拉的力量让现今的谭谨修看起来无比诡异。
他强撑着起身,拽过挡在自己身前的舒芷宁,用力地将她甩向了已经破碎的窗户。
晏安看着眼前突生的变故,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他撞开戴诚安赶忙跑向了他们。
被谭谨修触碰的那一瞬,舒芷宁顿时觉得全身僵硬起来。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剩视线还能紧紧注视着他。
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师父,求求你。
滚圆的泪珠散落在空中,颤抖的眼眸中似有说不完的思念。
不要推开我!
视线中,一抹破败的红倏然出现,整个遮蔽了她的视野。
铃铃——
沉闷的铃铛声在此响起。
阿司站在书案前,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舍的神色。
【终于是走到这最后一步了吗。】
吴明德迅猛起剑,剑势如泰山压顶般急劈而落。
晏安被这剑气波及,身体飞速撞向了一旁的铜炉。
谭谨修长腿一迈,以身挡在了舒芷宁的身前。
“不——”
一道悲戚的声响冲破桎梏贯穿天际,舒芷宁的身体被红伞的力量裹住,带着她冲向了外围。
徐栀看着眼前的景象,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仿佛是血脉相连的默契,她猛得看向以身挡剑的谭谨修。
舒芷宁的身体被红伞牢牢护住,红茧安然无恙地穿透了无戒空域,带着她落在了邓礼越的跟前。
“你怎么出来了?已经结束了吗?”
邓礼越被突然出现的女孩吓了一跳。
刀剑的攻击在她身上留下了道道疤痕,温热的鲜血几乎染透了她的衣衫。
舒芷宁一落地便冲向了无戒空域,“放开我!我要进去!”
邓礼越赶忙拦下了她,这结界一旦形成,不结束是不能收回的,他也不会让舒芷宁去破坏它。
“怎么回事......”
吴明德明显感觉到剑下的手感与先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诡异地力量在帮谭谨修抵挡着他的攻击。
樱明哲眼见不对,急忙出手催动禁墟。
一朵食人花从地面骤然生出,巨大的花苞口器让它的花径看起来纤细无比,甚至让人觉得只要轻风一吹,它就会从中断裂似的。
戴诚安只是怔愣了数秒,随即便猛得拉开弓弦,蓄力的箭矢已经瞄准了谭谨修。
三道直逼人类天花板的攻击冲向了不知生死的谭谨修。
“你们......”
谭谨修的声音在此时发生了变化,原本低沉嘶哑的嗓音渐渐变得清亮起来。
“都得死!”
最后出现的是一道清冽的女声,犹如寒冰融化滴入清泉般悦耳。
砰——
三股攻击全部命中了谭谨修,顿时将他身下的楼层砸了个穿。
许诗雅抱着莫妤正欲往上赶来,不曾想头顶的天花板骤然崩塌,差点就将两人埋在了底下。
“这下,我让你死得连渣都不剩!”吴明德狰狞的面容上带着一抹得逞后的快感。
“是吗?”
徐栀猛得抬头,胸口的坠痛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越来越盛。
“阿司,你还要多久?”徐栀咬牙道。
【快了快了。】
阿司边说,手上的结印速度正逐渐加快,力量从连结两人的因果丝线上缓缓流淌。
灰尘散去,隐约可见空中漂浮着一道虚无的人影。
长及脚踝的银发披散而下,银发的末端渐渐染上了天空的颜色,娇艳而又美丽的黛蓝衬得她的肤色愈加白嫩。
发丝间漂浮着细小的金色颗粒,随风拖曳出彗星尾巴似的轨迹。
她的肤色与常人不同,半透明的瓷白色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如同封存在玉髓中的星河一般。
女人踏步而来,月白色的鲛绡曲裾深衣随着动作勾勒出了她的身形曲线。
腰间还佩戴着镂空玉玲,碰撞时发出了悦耳的声响,与先前红伞上的铃声完全不同。
“你是谁?”晏安愣愣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女人,谭谨修却早已不知所踪。
莫怀抬了抬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早说了,他不是谭谨修,而是‘神秘’,你们被她蒙骗,死得倒也不算冤。”
“我天,这算是大变女人吗?”旋涡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谭谨修”,眼底翻涌着一阵讶异。
天平与王面对视一眼,两人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
“老天爷,我这一上午过的,比我过去的这二十多年人生还要精彩。”
星痕嘴角一阵抽搐,忍不住吐槽道。
晏安的身体晃了晃,“所以,他真的早就死在四年前了?”
女人缓缓抬起了低垂着的眼眸,看向晏安时还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则是怜悯。
晏安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到底是为何,只能迷茫的呆愣在地。
“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你必须死!”
吴明德猛得转动剑柄,剑气震荡开来,他拖着巨齿剑就朝着女人冲了过来。
“找死!”
清冷的声音从她喉间缓缓溢出,纤细的手指灵巧翻动。
她的身影顿时变得虚无起来,宛如星河般璀璨的力量在她掌间流动。
巨齿剑从她身上径直穿透,攻击悉数落在了无戒空域的身上。
悬浮于空的她猛得发力,远超于先前数倍的化凡之力从她身上尽数涌出,随之消逝的还有她那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还来!”徐栀望向朝自己奔袭而来的力量,一怒之下又怒了一怒。
阿司见状急忙出手替她挡下,但这次的力量非同先前。
哪怕是她二人合力抵挡也难逃被它洗濯的命运。
徐栀好不容易在阿司的帮助下恢复地那点芝麻大的精神力就这样被夺去了三分之一。
王面几人则是再度沐浴在这力量之下,身上的精神力在化凡之力的洗濯下,一道一道地慢慢褪去,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等吴明德几人察觉到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