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目光，许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但想到现今的处境，她又抬起了头，迎着胡项南的目光看去，她鼓起勇气握住胡项南的手。
“胡项南，你冷静些听我说，摒弃杂念，看着我的眼睛，记住我的声音，这样你才能在失去理智时听到我的呼唤。”
许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的人都是这样做的，哪怕他们已经没有人的本性，但依旧能听从我的命令。实际上，我没有驱使‘神秘’的异能，我只是在他们失去理智前种下了强制性的命令。”
胡项南听着她的话，闭上眼睛按照她说的步骤尝试。但只一瞬，头脑撕裂的疼痛感便传遍全身，他做不到。
陈梁给他注射的剂量是常人的数倍，他根本做不到。
“不...行....”胡项南艰难的吐字。
他身体里的细胞再次开始繁衍，切断的基因与怪诞的细胞重组，重击感再次袭来，他推开许莹朝后倒去，不停的用手砸向自己的脑袋。
看着手里的短刃，他咬牙猛得刺向脖颈，可每当他快要成功时，就有另一道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那力量仿佛是占据他身体的另一个人发出的，他根本无力抗衡。
许莹起身，放大的瞳孔微微颤动，眼里满是纠结。
胡项南的身子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眼中的瞳孔再次褪去，像是恶狼般四肢着地扑向许莹。
“胡项南！”
许莹大喊一声，侧身躲开了攻击，伸手攥住了胡项南的手腕，翻身迅速骑在了他的身上，钳制住他的双手，手中高举的短刃却迟迟不肯落下。
胡项南像是发狂的动物，一心只想挣脱许莹的束缚，疯狂转动身体想将她甩下来。
许莹加重了力道，箍紧的双腿让胡项南跪倒在地。
“胡项南再和我尝试一次，不要放弃，我有好多的话想告诉你，不要离开我。”许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胡项南的手上。
温热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你在...等什么...”像是从喉咙中撕裂出来的声音，那是胡项南最后一丝理智，“快动手！”
就在犹豫间，胡项南身上迸发的力量震开了许莹，她被重重的摔在了石壁上。
胡项南的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他亲手折断了自己全身的骨头。
“我不想以一个怪物的身份活着，如果事不可为，希望你能亲手杀了我。”
“要是让我妈看见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会伤心的。所以......拜托你，如果我失控了，一定要杀了我。”
“我想报仇，但我不想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许莹姐姐，如果我变成了怪物，你一定要像奥特曼那样，毫不犹豫的消灭我。”
“我们已经失去了人的本性，但我们都想带着人的尊严死去。如果我们伤害了无辜的人，就请你终结这场罪孽。”
昔日逝去同伴的声音出现在许莹脑中，她猛得回神，弓弦再次出现。
这次，她没有犹豫，凝聚的箭矢朝胡项南射了过去。
只是箭矢没落在胡项南的身上，反而帮他撞开了头顶的落石。
胡项南攥住箭身，蓄力朝着许莹投出，许莹也在这时拉开了弓箭。
两人四目相对，许莹蓄满泪水的眼中倒映出胡项南的身影；胡项南泛白的瞳孔中也映出许莹的影子，一个光点在他眼中闪过，是许莹脖间的项链。
胡项南怒吼一声，声音穿透石壁传到了上方。
“让开，让我来。”徐栀掏出一包炸药，招呼也不打就点燃了引线。
砰——
巨大的石块被炸了下去。
城郊的居民都从家里往外跑，警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走到一半的秦浩宇和张晨两人这才发觉不对，“怎么会有两道爆炸声，难道江景修他们在底下？”
“你问我，我问谁。刚才我就说要不还是检查一遍再炸，是你说不用的。”张晨迅速推卸责任道。
秦浩宇瞪了他一眼，“回去看看。”
咻——
两人同时松手，箭矢在空中擦身而过。
“副队！”陈楚从上面跳下来就见胡项南被箭矢射中。
噗——
许莹看向贯穿身体的箭矢，瞳孔骤然缩紧。
徐栀跳了下来，王面跟在她的身后，精神力顿时释放，精神力覆盖的范围之内，所有物体的时间都被停住。
徐栀拿出针剂对准胡项南的脖颈扎了下去，三管针剂全都打入了他的体内，做完这一切，徐栀朝王面点点头。
覆盖整个地底的精神力收回，胡项南叫喊了一半的声音顿时停住。身体的绞痛感渐渐消失，清凉的感觉冲向大脑，就像是清水般洗去了脑中的混乱。
“许莹？许莹你怎么样？”徐栀看着没入胸口的箭矢不敢乱动。
听见声音，许莹缓缓睁眼，她起身咬牙拔出了胸前的箭身，速度快到徐栀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
看见断箭时，徐栀发出了一声惊呼。
被折断的箭身并没有真的伤害到许莹，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你们听，是不是有水的声音？”天平突然开口。
江景修在上方朝底下的几人喊道，“快上来，这里要被淹了！”
天平迅速发动禁墟将几人送了出去。
刚上来，水流的声音更大了，江水正透过石头的缝隙朝里面渗透。
“快走！”江景修背起胡项南往陈梁留下的密道跑去。
“阿栀，你先走，我来断后。”王面说完退到了队尾。
江水冲过缝隙，一些松动的小石头被慢慢冲开，渐渐的水流逐渐变大。
王面再次调用精神力，汇聚成湍流的江水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铮——
江水流动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撞击而起的江水在空中落下完美的弧度。
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徐栀站在王面身后，澎湃的寒意从指尖倾泻而出，江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冰雕。
凝结成冰的江水还散发着丝丝寒气。
“走！”
见状，王面拉起徐栀就往外跑。
“队长、阿栀快过来！”天平正在出口处等着两人。
暗门关闭的那一刻，身后的岩石传来了撞击的声音，缝隙处也渗出一丝湿润。
“许莹，你要去哪儿？”江景修不得已拔刀对准了许莹，望向她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忍，“许莹，这不值得。”
天平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抽搐，“我们刚才不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嘛，怎么现在就要针锋相对了。”
“谁跟你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除了陈梁他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
你们不是说守夜人的职责是护卫百姓平安吗？现在你们看着这些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还对得起你们许下的誓言吗？”
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人的监室，纷纷出现了‘神秘’的身影。
“他们？”齐明朝后退去，一双干瘪的手紧紧攥住了他，是一个孩子。
“小杰？”王面曾看过他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妈妈因他走丢病倒，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起不来。
“看着他们，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沈拙剧烈的咳嗽着，吴勤蹲在他的身边异常乖巧。
江景修一时语塞，事实面前，说什么都是借口。
“就算你杀了蒋斯臣，那这之后呢？不管是和他同归于尽，或者被我们亲手抓捕，你都难逃一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徐栀手上握着胡项南射向她的断箭。
“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许莹擦掉了溢出的泪水，连带着擦去了她最后的犹豫。
“那林昭和沈曜呢？你也不在乎吗？”徐栀拿出了从陈梁包里找到的资料。
徐栀缓步上前，“我知道你想为她们报仇，我也明白你报仇的决心，哪怕是死亡都不能阻挡你的脚步。”
许莹一脸戒备。
“可是，为了死者而生远比为了死者而死更伟大。因为，是生者赋予了死者意义。你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报仇，相信我。”徐栀的话动摇了许莹的内心。
突然，许莹的手机震动起来，看着发来的消息，她的眼神瞬间凌冽起来，“我说你为什么要讲这么一堆大道理，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徐栀，我看错了你。”
沈拙拍了拍吴勤的脑袋。
霎那间，强大的精神力从三人周身释放，吴勤带着沈拙和许莹消失在众人眼前，监室里的大多‘神秘’也被一并带走。
“这是空间能力的禁墟，她们要去哪儿？”月鬼疑惑道。
王面身子一顿，“她们去找蒋斯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