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从不冤枉任何人。萧姑娘不必如此。”烛火在江宁冷硬的侧脸跳跃。
闻言，萧仁玉眼眶瞬间蓄满泪珠，湿漉漉的杏眼蒙着层水雾，下唇咬出一道月牙白。
她仰起脸，烛光映透薄薄的眼皮，透出淡青血管的脆弱感，“我言微人轻，哪里斗得过郡主……”
后半句哽咽卡在喉间，苍白的脸颊浮起病态的潮红，仿佛再多说一字便要昏厥过去。
洛兮风眼皮半垂着，烛光在他眸中淬成两簇冰碴，唇角抿成生硬的弧度，连呼吸时肩头起伏都透着克制的疏离。
他仿佛对萧仁玉带泪的脸无动于衷，宛如一株被丢进药碾的枯草，碾碎了也没有任何药效。
楚泱泱一直都保持着微笑，面对萧仁玉这等假惺惺的戏码，她笑道，“仁玉姐姐，你口口声声说我针对你，既然你说你无辜，那么你敢不敢随江大人走一趟大理寺监牢，好好接受审问。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萧仁玉骤然停住眼泪，豆大泪珠说停就停，收放自如，一丝怨恨划过她的眼眸，瞬间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郡主，你当真是狠毒了我吗？没有证据指认我，便想尽办法要折磨我，将我丢到那吃人的地方，是成心让我名声扫地吗？”
楚泱泱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原来仁玉姐姐都清楚这些道理，还要用来陷害我，说起恶毒，我真是不及你万分之一呢。”
“你……”萧仁玉右脚一踱，委屈地看着洛兮风，“兮风哥哥，你看郡主她怎么能如此含血喷人？”
洛兮风冷言道，“断案一事，还是交由江大人决断为好。”
江宁点点头，该他出场了，“你们都口说无凭，既然要指认证人，便呈上实证来，蓝宇，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萧姑娘指使你的？”
蓝宇对着江宁深深一拜后，从怀中取出一帕绣着百合的娟巾，他摊开绢帕，展示给众人，“这个巾帕正是奴从萧姑娘那里取得的，上面绣着‘仁玉’二字。”
萧仁玉眼泪又簌簌落下，声音柔弱，“这巾帕我早在几日前就丢失了，原是被你这贱奴偷了去，你是不是偷我东西的目的就是为了此刻来陷害我？”
蓝宇抬头看向江宁，语气坚定，“江大人，奴一直住在偏院中，从未出过院门一步，这点，江大人可以向偏院中的奴仆们询问真假，奴无半句虚言。”
江宁还未说话，楚泱泱便接着道，“如此之说，你未出过偏院大门，却能拿到萧姑娘的贴身之物，唯有一种可能，就是萧姑娘主动来偏院找你。”
蓝宇点头道，“没错，奴承认，是奴偷了萧姑娘的巾帕，为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她若不来偏院，奴又如何偷得到她的东西。”
萧仁玉骤然止住哭声，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般踉跄后退半步，却不想撞翻案几上的香炉，“哐当”一声，香灰泼洒满地。
她惊了一跳，：不自觉偷偷瞄向洛兮风，却瞧见他没有正眼看她一下。
她还想狡辩，“即便如此，也只能证明我去过偏院，并不能证明是我指使蓝宇害人。我去偏院也不过是因为迷了路，这才见过蓝宇，又被他偷去了巾帕。”
她跪在地上，面向江宁，哭腔萦绕在喉咙口，“江大人，小女在丞相府从来都是卑微的存在，尤其是郡主，总是看我不顺眼，小女此刻百口莫辩。”
江宁蹙眉，似乎能听出萧仁玉的言下之意，口口声声的示弱，用苦肉计，博取同情。
“萧姑娘，本官已然答应你会公正严明，不会冤枉任何人，你不必妄自菲薄。”
萧仁玉故意跪坐在灰烬里，单薄脊背颤抖如风中苇叶。
楚欣瑶热闹看得尽兴，接口道，“恐怕江大人不知晓萧姑娘的性子，她一向柔善，即使在我丞相府寄住，但是从来都循规蹈矩，胆小慎微，她哪来的胆子害人？”
楚泱泱笑问，“按照妹妹的意思，那便是我这个恶名在外的人冤枉萧姑娘了？”
楚欣瑶回道，“妹妹可没有说这话，姐姐莫要再冤枉我。”
“哼。”楚泱泱斜睨她一眼，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仁玉姐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楚泱泱看向江宁，说道，“江大人，口说无凭，不如您派人去仁玉姐姐的院落搜查一番，定能找到直接的证据来。”
闻言，江宁便随即一声令下，“来人，前去萧仁玉的院子搜查。”
萧仁玉唇角浮起讥笑，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得意的孔雀扬起尾羽，毫无畏惧之感。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官兵很快就匆忙地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