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洛千瓷的暗影之刃劈开第七个追兵咽喉时，铁锈味混着血沫溅上她下颌。远处钟楼传来十二声闷响，月光被云层撕成碎片，照得广场上的议会追兵铠甲泛着冷蓝幽光。
“左后方有弩手！”苏玄烬的雷枪擦着萧砚白耳际掠过，将三楼窗口举弩的灰袍人钉在石柱上。他手腕翻转间雷光炸裂，又扫倒三个举着青铜盾的卫兵：“他们阵型越缩越紧，再退就进死胡同了！”
萧砚白后背抵着雕花铁门，掌心火焰将门锁烧得滋滋冒响。他余光瞥见云栖梧蜷缩在喷泉池边，翡翠色裙摆浸满暗红——她左腰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仍低头往粗陶瓶里倒着荧光绿的粉末。
“门打不开？”洛千瓷旋身避开斩来的阔剑，靴跟碾碎满地碎玻璃，“后巷墙根有排水管道，去年我跟老烟枪来过这片区——”
“别提那个叛徒。”沈惊鸿忽然开口，风刃卷着碎石砸向包围圈缺口。他向来松散的发带不知何时断了，墨发被冷汗黏在额角，“议会怎么会算准我们撤离路线？”
这句话像冰锥砸进沸水里。萧砚白指尖火焰骤然明灭，他想起三小时前云栖梧在地下实验室说的话：“这次提取的古神血液样本，比三年前在雾岛找到的纯度高七倍......”当时谁都没注意到，通风管道铁栅栏上闪过的银灰色反光。
“啪嗒。”
云栖梧突然踉跄着撞过来，手里的药瓶滚到萧砚白脚边。他这才发现她瞳孔异常收缩，虹膜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靛青色——是“逆血剂”的副作用。这种能瞬间修复内脏的禁药，会腐蚀服用者的神经脉络。
“拿着。”她将一个刻着蒲公英纹样的锡盒塞进他掌心，声音轻得像碎玻璃，“如果我......不对劲，就把里面的粉末撒在我后颈。”
“说什么胡话！”苏玄烬甩着胳膊上的血珠冲过来，雷元素在他发梢噼啪作响，“等会儿突围时你拽紧我腰带，我用雷耀盾硬闯——”
“不行！”沈惊鸿突然厉喝，风元素在他掌心凝聚成透明罗盘，“东南方有三阶魔法波动，是议会的‘缚龙网’！他们想活捉我们，尤其是......”他目光扫过云栖梧染血的裙摆，“拿着样本的人。”
萧砚白感觉掌心的锡盒发烫。三个月前在北境冰窟，正是云栖梧用自己的血为引，才让凝固千年的古神血液重新流动。而现在，那些装在水晶瓶里的猩红液体，正分装在他们各人腰间的暗袋里。
“砚白哥，接着！”
洛千瓷的声音突然穿透混沌。萧砚白本能侧身，只见她掷来的不是匕首，而是个裹着油布的圆筒——是昨晚在实验室紧急转移的资料卷轴。他接住时，油布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古魔文写着：“当第七根肋骨插入祭坛......”
“轰！”
爆炸声从右侧传来。原本封堵巷口的石墙轰然倒塌，露出阴影里立着的高大身影。那人穿着绣着银线的议会长袍，兜帽下露出的手腕上，缠着与沈惊鸿同款的皮质护腕——上面刻着东境猎魔人的狼首图腾。
“是你？”沈惊鸿的风刃在半途凝滞，声音里混着震惊与怒意，“贺临渊，你不是在西境追缉堕落者？”
被唤作贺临渊的男人抬手，指尖跳动着幽蓝火焰。萧砚白瞳孔骤缩——那是东境秘传的“噬魔火”，专烧魔法师的灵脉。三年前，正是这种火焰烧毁了北境猎魔团的了望塔，当时带队的......
“惊鸿，小心！”云栖梧突然扑过去，翡翠色药剂瓶在贺临渊脚下炸开。绿色烟雾中传来金属碰撞声，洛千瓷的暗影之刃擦着他咽喉划过，却在触及皮肤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不是人类的血肉！
“傀儡师！”萧砚白终于看清贺临渊空洞的眼瞳，里面没有半点活人气息。他挥拳砸向傀儡后心，火焰却穿透身体，在远处墙上烧出焦痕：“这些追兵......全是用死尸改造的！”
苏玄烬突然发出闷哼。一支淬了麻药的弩箭射中他肩膀，雷光瞬间减弱。两个傀儡抓住他手臂，金属指节扣进他皮肉里。云栖梧踉跄着摸出腰间的金针，却在这时看见贺临渊抬手，掌心缓缓张开——里面躺着颗跳动的心脏，还连着紫色的神经脉络。
“那是......老烟枪的！”洛千瓷的声音发颤。三个月前在港口失踪的情报贩子，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萧砚白感觉胃部翻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议会追兵能精准堵住每个出口，为什么沈惊鸿的风元素感应不到活物气息——他们早就将线人制成傀儡，用死者的执念驱动尸身。
“砚白，带云栖梧先走！”沈惊鸿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为救他留下的 claw 痕，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我用‘燃脉’拖住他们，你们从排水管道出去！”
“不行，燃脉会要你命！”萧砚白想抓住他，却被风元素弹开。沈惊鸿冲他露出染血的笑，指尖风刃突然变得猩红——那是用自身灵脉为刃，以命相搏的杀招。
云栖梧猛地拽住萧砚白手腕，将他拖向废墟后的暗巷。身后传来沈惊鸿的怒吼，混着傀儡碎裂的声响。她踩着积水跑在前面，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破碎声，抬头看见月光下，贺临渊的傀儡从钟楼坠落，手里还攥着半片沈惊鸿的衣袖。
“别回头！”洛千瓷不知何时绕到前方，用匕首撬起下水道铁盖，“惊鸿说过，只要活着出去，总会有办法......”她声音突然哽住，因为看见云栖梧后腰渗出的血，已经将裙摆染成深紫。
下水道里弥漫着腐臭味。萧砚白背着云栖梧往下爬时，听见地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议会追兵显然放弃了傀儡，改用活人部队。他摸到腰间的锡盒，想起云栖梧递给他时的眼神——那里面装的，恐怕不是普通解药。
“给我......逆血剂。”云栖梧在他耳边呢喃，指甲抠进他肩膀，“我的伤......必须用那个稳住。”
“不行，你已经用了三次！”萧砚白压低声音，却感觉到她身体在发烫。三个月前在实验室，她为了验证药剂毒性，曾在自己手臂上连扎七针，最后整个小臂溃烂得见骨。
“不然我会拖累你们。”她的呼吸灼热，喷在他颈侧，“而且......你闻不到吗？”
腐臭味中，隐约混着铁锈与檀香。那是议会特有的“追魂香”，一旦沾染，除非割掉皮肉，否则追踪者能顺着气味找到天涯海角。萧砚白猛地转头，看见洛千瓷正将匕首抵在自己小臂上，刀刃已经切入皮肤。
“别傻了！”他拽住她手腕，从怀里摸出一小包银粉撒在三人脚边。这是云栖梧特制的“断香粉”，用银星草与骨血混合而成，代价是使用者会失去三天嗅觉。
“前面有分叉口。”洛千瓷的声音发闷，显然已经吸入银粉，“左边通旧运河，右边......”
她话没说完，右侧通道突然传来锁链拖地声。黑暗中亮起幽绿光点，那是 hundreds of 双镶嵌在石壁上的眼睛，每只眼睛都倒映着他们狼狈的身影。云栖梧突然抓住萧砚白手腕，将他推向左边：“走那边，我......我垫后。”
“说什么呢！”萧砚白想抱她，却发现她指尖不知何时沾了荧光粉，正悄悄在石壁上画着禁魔阵。那是只有高阶炼金术士才会的“噬灵阵”，启动时会吞噬施法者的灵脉。
“带着样本活下去。”她的声音突然清晰，带着某种决绝，“去魔法古城找‘灰袍图书馆’，那里有古神遗迹的......”
地面突然震动。议会的“地裂术”轰开下水道顶部，碎石砸落的瞬间，萧砚白被洛千瓷强行拖进左边通道。他最后看见云栖梧转身，翡翠色裙摆扬起，露出后腰狰狞的伤口——那里本该是血肉的位置，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