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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碑血字引迷途,古圳幽深藏秘钥。

一线天光破晦暗,百年恩怨待昭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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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洞窟深处的箭头符号,如同命运的无形之手,拨弄着沈青临与阮白釉紧绷的心弦。石碑上的惊人发现,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身后那如影随形的威胁。真正的反制之法,并非献祭,而是需要一把“钥匙”,而这钥匙,竟是那套被诅咒的骨瓷茶具本身!

“我们必须跟上!”沈青临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他紧了紧手中的工兵铲,手电光柱坚定地投向箭头所指的幽暗。那是一个更加狭窄的裂隙,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仿佛巨兽微张的喉咙,引人深入未知的腹地。

阮白釉点了点头,清丽的脸庞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坚毅。“那个威廉家的后人,他一定也知道这里。我们不能让他捷足先登,或者……毁掉线索。”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迫,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共识。沈青临在前,凭借着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和矫健身手开路,阮白釉紧随其后,手中的强光手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防那苍白手爪再次从阴影中袭来。

穿过狭窄的裂隙,一股更为浓郁的土腥与水汽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脚下的路不再是坚实的岩石,而是变得湿滑泥泞。手电光向上照射,发现头顶的岩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工砌筑的拱形结构,青黑色的砖石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水珠不时从缝隙中滴落,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像是一条废弃的暗渠。”沈青临低声道,他的声音在狭长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他用工兵铲刮去墙壁上的一层厚厚的污垢,露出了砖石原本的质地,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模糊的标记,但年代久远,已难以辨认。

阮白釉凑近观察,鼻翼微微翕动:“有水流的声音,而且……这股味道,除了霉味和腐臭,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窑土烧制过的气息。”她作为法医,对气味的辨识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窑土?”沈青临心中一动,“难道这暗渠与当年的窑场有关?”

他们顺着这人工开凿的通道继续向前,地势渐渐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潮湿,水流声也愈发清晰。约莫行进了百十米,前方豁然开朗,一个相对宽阔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是一条真正的地下暗渠。

这条暗渠约有三四米宽,两侧是斑驳的砖石垒砌的堤岸,中间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水流,水色墨黑,表面平静无波,却如同凝固的墨汁,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意。手电光照在水面上,仅仅反射出幽幽的光点,根本无法穿透,水面倒映着他们模糊的身影,以及头顶砖石缝隙间偶尔透下的一丝丝惨淡天光,扭曲拉长,如同无数挣扎的鬼影。

雾港市,这座融合了老上海风情与赛博朋克元素的都市,其地下水系本就错综复杂。老城区的排污系统与早期工业遗留的暗道交织,形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迷宫。这条暗渠,显然便是其中之一,不知已荒废了多少岁月。

“箭头指向的是水下,还是对岸?”阮白釉看着那深邃的水面,秀眉微蹙。这水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其中潜藏着未知的凶险。

沈青临用手电仔细照射着他们所处的这一侧堤岸,以及对岸的石壁。对岸似乎并没有明显的路径或标记。他沉吟片刻,道:“石碑上的箭头是向下倾斜的,结合这里的环境,很可能指的是渠底。”

“渠底?”阮白釉心头一紧,“这水……看起来很深,而且水质不明,贸然下去恐怕……”

“我知道有风险。”沈青临凝视着那片死寂的水面,眼神锐利,“但‘双生窑变’的秘密,那把真正的‘钥匙’,很可能就藏在这里。威廉家族费尽心机误导后人,将反制仪式引向血腥献祭,真正的秘密必然隐藏得极为隐蔽。”

他顿了顿,看向阮白釉,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安抚:“我会先下去探查。你在这里等我,注意警戒。如果我半小时内没有上来,或者发出危险信号,你就立刻离开这里,想办法报警。”

“不行!”阮白釉立刻反对,“太危险了!我们对水下情况一无所知。要下一起下,至少有个照应。”她并非鲁莽,而是深知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也无法将沈青临一人置于险境。

沈青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说是无用的。他心中涌过一丝暖流,随即化为更为沉重的责任感。他深吸一口气:“好。但一切小心,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退。”

他们检查了随身携带的防水装备——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沈青临将一把短柄的潜水刀绑在小腿上,又将手电用防水胶带缠绕固定在手腕,另一只手则紧握工兵铲,以备不时之需。阮白釉也同样做好了准备,她的背包里还有一些法医勘察用的密封袋和取样工具,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先下。”沈青临走到渠边,试探着将工兵铲伸入水中。冰冷的触感顺着金属杆传递上来,水并不刺骨,但那种阴寒却仿佛能渗透骨髓。他用工兵铲探了探深度,发现离岸边不远处水深便已过腰,再往中间,则深不可测。

他深吸一口气,对阮白釉道:“跟紧我,注意脚下,这里很滑。”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滑入水中。冰冷的渠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裤,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包裹住身体。水流看似平缓,实则暗藏涌动,带着一股腐败的植物和淤泥混合的腥臭,比之前在通道中闻到的更为浓烈。

阮白釉紧咬银牙,也跟着滑入水中。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那冰冷粘稠的触感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她紧紧跟在沈青临身后,两人的手电光柱在浑浊的水下艰难地穿行,能见度极差,只能勉强看清彼此模糊的轮廓和脚下几寸的范围。

渠底铺满了厚厚的淤泥和不知名的水草,一脚踩下去,便会陷进去小半截,行走异常艰难。水下的世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拨动水流的“哗哗”声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小心!”沈青临突然低喝一声,拉了阮白釉一把。

阮白釉只觉脚下一空,似乎踩到了什么圆滑的物体,险些滑倒。她稳住身形,用手电向下照去,只见淤泥中半掩着一些形状不规则的硬物。

沈青临蹲下身,用工兵铲小心地拨开淤泥。很快,几块破碎的瓷片显露出来。这些瓷片不同于那套骨瓷茶具的温润细腻,质地显得更为粗粝,颜色也并非纯白,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是烧制过程中意外产生的窑变效果,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这是……瓷器碎片?”阮白釉凑近观察,“但看起来比那套茶具要古老,而且工艺也不同。”

沈青临拿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入手冰凉,边缘锋利。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眉头紧锁:“这些纹路……不像是装饰,更像是一种……记录,或者标记。”他用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它们的排布很有规律,但又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古文字或符号。”

“会不会是某种窑工的记号?”阮白釉推测道,“或者与‘双生窑变’有关的特殊标记?”

“很有可能。”沈青临的目光在那些碎片上来回逡巡,“‘双生窑变’,或许指的不仅仅是某种独特的烧制技艺,更可能是一种……伴生的过程,有好有坏,有阴有阳。这批瓷器,难道是当年烧制那套诅咒茶具时的……伴生品,或者失败品?”

他们继续在淤泥中搜寻,果然又发现了不少类似的瓷片,散落的范围颇广,仿佛当年有大量的瓷器在这里被集中销毁或遗弃。除了瓷片,他们还发现了一些锈迹斑斑的金属工具,形状奇特,不像是寻常的制瓷工具,倒像是某种仪式上使用的法器,上面也刻着与瓷片上类似的扭曲纹路。

“这些东西……”阮白釉拿起一个勉强能辨认出是某种容器残骸的金属物件,上面附着的淤泥散发出更浓的腥气,“它们似乎都被刻意破坏过。”

沈青临点头:“像是某种仪式失败后的清理。如果说那套骨瓷茶具是诅咒的完美载体,那么这些,很可能就是实验过程中的残次品,或者……承载了诅咒中不稳定、邪恶部分的废弃物。”

这个发现让他们心中一沉。如果这里只是废弃物的堆积地,那么真正的“钥匙”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阮白釉突然“咦”了一声,她的手电光柱停留在了暗渠一侧的石壁上,水面之下约半米深的位置。那里,一块砖石似乎与其他砖石不同,颜色略浅,且边缘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青临,你看那里!”

沈青临立刻游过去。他用工兵铲刮去砖石表面的苔藓和污垢,果然发现那块砖石是活动的。他尝试着向外抠挖,入手处传来轻微的松动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与期待。沈青临深吸一口气,用工兵铲的扁平一端小心地撬动砖石的边缘。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块砖石终于被他完整地取了下来。

砖石后面,并非实心的墙壁,而是一个不大的方形壁龛。壁龛内积满了浑浊的泥水,但在手电的强光照射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放置着一个扁平的、被油布包裹的物体。

沈青临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伸手探入壁龛,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物体取了出来。油布已经高度腐朽,一触即破,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那是一个用某种特殊皮革制成的薄薄册子,约莫巴掌大小,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深刻的烙印,图案赫然是……一个简化了的骨瓷茶杯轮廓,与石碑底部的图案如出一辙!

“找到了!”阮白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即使在冰冷的渠水中,也无法掩盖她此刻的激动。

沈青临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能感觉到这本薄薄的册子中蕴含的沉重分量。这,或许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关于“双生窑变”的真相,关于如何真正启动反制仪式的……秘钥!

然而,就在他们为这重大发现而心神激荡之际,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他们身后袭来。并非渠水的冰冷,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目光正贪婪地注视着他们。

水面之上,原本只有他们手电光柱搅动的水波,此刻却多了一道不属于他们的、细微却清晰的涟漪,正从暗渠的入口方向,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扩散而来。

紧接着,一声轻微的、仿佛金属刮擦砖石的“沙沙”声,从他们来时的通道深处幽幽传来。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暗渠中,却如同惊雷般清晰。

“不好!”沈青临脸色骤变,他猛地回头,手电光柱如利剑般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人……那个威廉家族的后人,他追上来了!

危机,在他们距离真相仅一步之遥的时刻,悄然逼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暗渠之中,水流依旧深沉,倒映着的影子,除了他们自己,似乎还多了一个……更为扭曲、也更为凶戾的轮廓。一场新的生死搏杀,已然拉开了序幕。而那本刚刚到手的皮革册子,又将揭示怎样惊心动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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