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洲际酒店的旋转餐厅里,沈玉芳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顿住。
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中,“华星纺织”的霓虹招牌格外醒目——那是当年销毁废料的副厂长李明辉的产业。此刻,这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正与法国设计师碰杯,两人面前摆着印有星星围裙的设计图。
“沈小姐,该你上台了。”林小茹递来补妆镜,镜面上映出沈玉芳紧绷的脸,“怎么,看出什么破绽了?”
“那个法国人,”她压低声音,“去年在广交会见过,当时他在问我们厂的废料处理流程。”
林小茹的睫毛猛地颤动:“秀兰姐的事,难道……”
尖锐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李明辉带着翻译走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沈师傅,听说你在搞童装创新?我那儿有批库存纱布,便宜卖给你如何?”
“不用了,李老板。”沈玉芳想起秀兰笔记里的“废料销毁令”,“我们现在用的是新型环保面料——就像当年你‘销毁’的那些废料一样环保。”
李明辉的笑容僵在脸上。翻译尴尬地咳嗽两声,递来张名片:“李总说,大陆市场还是需要老一辈的技术……”
“不劳费心,”沈玉芳起身时故意碰倒糖罐,方糖滚落在李明辉脚边,“有些人以为踩碎了糖,就能掩盖过去的苦,可味道总会在某个时刻返上来。”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星星童装厂,陈建军和刘主任正在旧档案库翻找资料。
“看这个!”刘主任抽出份泛黄的文件,“1980年废料处理报告,李明辉签字确认销毁,可出库单上的数量比入库单少了三吨。”
陈建军的手指划过“三吨”二字,想起秀兰藏在仓库的童装:“他把废料卖给香港商人,赚了差价,怕被秀兰揭发,所以……”
窗外突然传来小薇的笑声。两人抬头,看见女孩举着秀兰的顶针吊坠跑过走廊,阳光穿过吊坠上的星星孔洞,在地面投下光斑,像极了秀兰笔记里的星图。
深夜,沈玉芳在酒店收到匿名快递。
拆开层层包装纸,里面是台老式微型相机,胶卷已经曝光,只能隐约看见“废料”“童装”的字样。她想起白天李明辉颤抖的瞳孔,想起锁边机说明书里夹着的半张纸条——那是秀兰的字迹:“废料里有……”
凌晨三点,她被手机震动惊醒。
陈建军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小薇的吊坠呢?李明辉的人今晚闯了仓库,什么都没偷,就翻了小薇的书包!”
“吊坠在我这儿。”沈玉芳摸向行李箱,却发现夹层里的吊坠不翼而飞,“糟了,可能落在会场后台……”
“别慌,”他顿了顿,“你记不记得秀兰笔记里提过‘星星密码’?小薇说吊坠里的设计图,其实是泡泡纱的织法——当年秀兰就是用这个工艺做出样品,才被李明辉盯上。”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沈玉芳望着窗外的星光,忽然想起小薇画星星时总是哼的童谣:“一针星,两针月,三针织出银河水……”
“我好像明白了,”她抓起纸笔,“秀兰把织法藏在星星的针脚里,每颗星星的缝线数量对应不同的张力值!”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翻动的声音,陈建军低笑:“沈厂长,看来我们得给李明辉送份‘星星大礼’了——用他当年想毁掉的工艺,现在最流行的泡泡纱星星裙,正在横扫香港童装市场。”
与此同时,小薇在厂区门口捡到封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给沈阿姨”。
拆开后,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秀兰站在纺织厂门口,怀里抱着幼年的陈建军,背景是正在装卸废料的货车,车身上印着“华星纺织”的旧商标。
女孩眨眨眼,把照片塞进陈建军的口袋:“叔叔,这个阿姨和妈妈好像啊,她是不是天上的星星变的?”
他摸着照片里妻子的脸,想起沈玉芳在香港的临危不乱,想起小薇缝星星时的认真模样,忽然蹲下来与孩子平视:“小薇,你相信吗?有些星星虽然落进尘埃里,却永远在发光——就像你妈妈缝的星星,就像你画的星星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