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村距离阳城并不算远,若是策马扬鞭,只需一炷香的工夫便能抵达。
阳光慵懒地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村子口竖着一道半人高的篱笆墙,历经岁月的磨挲,篱笆的颜色已微微泛白。
“夕阳村”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地刻在木质墙门上,笔画间仿佛承载着这个村子的悠悠过往。
绿色的藤蔓像是一群调皮的孩子,任性地环绕在四周,肆意生长,给古朴的墙门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从马背上远远望去,农舍一间紧挨着一间,皆是些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屋顶的茅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宁静而质朴的生活故事。
“这就是夕阳村。”桃夭轻声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感慨。
箫隼率先利落地下了马背,紧接着,还是之前那熟悉的手势,示意桃夭顺着下马。
桃夭稳稳地落地,轻声说道:“多谢。”无论如何,这段路途上,人家确实帮了她不少忙。
箫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却并未言语。
二人一同朝着村子门口走去。
这时,有人瞧见两个陌生的身影靠近,立刻警惕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木棍,眼神中满是防备。
在桃夭和箫隼靠近后就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伴随着少年的询问,还有狗犬声。
桃夭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小兄弟,我是来寻亲的,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少年听了这话,上下仔细打量着她,
见她容貌秀丽,不由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寻亲啊,那可有证明?”呃,这可把桃夭给难住了,她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思索片刻后,她继续甜甜地笑着说道:“我的亲人曾经就住在这里,如今他们都已经故去了。
我此番前来,就是想祭拜他们,了却心中的遗憾。
你年纪还小,或许不太懂这些,可否帮忙找来长辈,让我跟他们说明情况?”
一旁的箫隼双手环胸,神色悠然,耐心地听着桃夭的解释。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村子,想要进去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这般大费周章,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说这么多。
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看看桃夭究竟会如何处理。
毕竟,以后能为他所用的人,若仅仅空有一副美貌皮囊,却没有聪慧的头脑,那就会大打折扣。
“那好吧,你们暂且等候。”少年倒是颇为听劝,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如一阵风般跑开了。
村口只剩下一只大黄狗。
它圆溜溜的狗眼直勾勾地瞪着桃夭和箫隼,仿佛在审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桃夭见状,冲着它友好地挥挥手,俏皮地眨了眨眼,轻声说道:“嗨、你好呀、”
大黄狗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逗乐了,摇了摇尾巴,“汪汪汪!”连着叫了几声,似乎在回应她一般。
箫隼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心中暗自思忖,原来美色还可以这样用,就连畜生见了她这般模样,都似乎多了几分亲近。
“二皇子殿下,您身份尊贵无比,这样的小村落怕是与您的身份不太相称。”
桃夭趁着人未来,本想说“您可以走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直接,于是委婉地说道:“不然,您去办您的事吧?”
“姑娘这是要撵本殿走?”箫隼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额,她可没用“撵”这个字,桃夭心中暗自嘀咕。
“感谢殿下一路护送,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昨日的房费,就全当桃夭的谢礼了。
另外,之前丢失的那些装备,也不用殿下赔偿了。”桃夭一本正经地说道,言下之意,她已经很慷慨了。
本来嘛,他被追杀纯属他自己的事,与她何干?
她不仅丢了自己的装备,还倒贴了房费,怎么算她都已经仁至义尽了好不好。
箫隼听了她这番话,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心情。
眼前的女子,虽说并非那种艳冠群芳的明媚之姿,却有着一种令人移不开眼帘的灵动秀洁,仿佛自带一股清新的气息。
还有她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新奇的想法?
为什么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呵呵、照姑娘的意思,本殿还要感谢你的慷慨解囊?”箫隼似笑非笑地反问。
“那倒不必,桃夭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二皇子殿下,您说呢?”桃夭毫不退缩,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
第一次,箫隼觉得面对女子,自己竟无话可说。
就在他们彼此相视无言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桃夭回头,就见刚才那个少年,正带着几个年长的男女快步朝着他们走来。
“阿公,就是他们。”少年指着桃夭和箫隼说道。
来人上下打量着二人,只见那高个子男子神情倨傲,身姿挺拔如松,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凌厉之色。
而矮个子的“少年”看上去稚嫩单纯,一双眼睛犹如山间清澈见底的小溪,透着灵动的神采,干净而透亮,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二位这是从哪里来?”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和蔼地问道。
“老伯伯,我是从南州而来,听闻我的亲人曾经居住在此,所以特地赶来寻亲。”桃夭恭敬地回答。
老者微微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桃夭,又打量了一下箫隼,缓缓问道:“公子说寻亲,不知你亲人姓甚名谁,在这村子里又是何辈分?说来听听,兴许我们知晓一二。”
桃夭略显踌躇道:“晚辈儿时离家,早已记不得许多过往。只有家母留下的书信。还请伯伯过目、”桃夭只是从大夫人那边听闻她的母亲本姓楚,单名一个云字。
其父的名讳不是全知,只知道姓郑,她母亲总是唤他郑郎。
这时,一位头发半白的妇人走上前来,面露几分惊讶:“公子,今年多大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桃夭愣了愣。
随后如实告知,“晚辈今年十六有余。”
“十六,那你可记得离家时多少岁啊?”妇人又问。
“儿时的记忆实在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约莫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魂穿后,很多记忆都残缺了,也许是小女孩从小就木讷,未曾开窍。
妇人对着一旁老人耳语了几句。
原先问话的老人又仔细看了桃夭几眼,目光中似乎有了别样的认知。
箫隼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暗自思忖,之前他早就派人来查过。
桃夭的身世听起来再简单不过。
可为什么这些老人的脸上会有一些异样之感?
这个村落,他知道曾经居住的都是一些流民,居无定所的漂泊之人。
人际关系复杂,出身也不是很好打探,或许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二位远道而来,也算是一片孝心,不如,先进村子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