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九月,兔儿岭镇十里八乡的人赶集的时候,都要去麻糖铺子里问问奶娘和冯安:“东家,铺子里今年还收山果吗?”
奶娘笑呵呵的回答:“收的,收的,有多少收多少!”
问话的人高兴了,去年的山果卖了几十文钱嘞!
“东家,今年的山果还是一个大钱两斤吧?”妇人赔着笑脸问。
冯安边包麻糖,边回答:“大妹子,今年的山果我们收五文钱一斤!”
旁边都想问这个问题的农妇和汉子们“啊~~”的发出一声惊呼!这是什么精贵果子,竟然卖到了五文钱一斤。
奶娘笑着补充道:“烂果,坏果,没熟的都不收!”
冯安写了一张收购山果的告示,贴在铺子外面的告示栏里,赶集的人都围着告示观看,虽然他们都不识字,但不妨碍他们看告示的热情。
酸酸的山果,虽然红艳艳的,他们都受不了那个酸味。
麻糖铺子里竟然出高价收购山果!
这个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兔儿岭镇的十八个村落。
各个村落的村长开始重视起山果了,每个村的山上都有几棵山果树,这几棵树自然成了村里的共有财产。
各村都采取了胡家村的办法,共同采摘,卖了银子平均分给每一户,这样就不会出现哄抢山果,打架骂架的事来了。
罕见的,各个村落都团结一心守护各村的山果树,等果子熟了摘下来卖给了麻糖铺子里。
胡家村每家分到了六十八文钱,胡向东告诉村里的汉子,这是侄女婿厚道,抬高了山果的价格。侄女婿就是还像去年一样一文钱收两斤,各村的山果还是会卖给他!
胡老二知晓女婿的良缘红是用山果酿的,他没有告知任何人,他第一次喝良缘红的时候,看到酒的颜色,他就想到了山果。
女婿聪明,发财了愿意提携农户而不是压榨,他的女婿好心肠!
朱小草接过大寒提回家的一串铜板,放进陶罐里,埋到了地下。
上次进云城,刘大夫开的药,她吃完几天了。按刘大夫的嘱咐吃完药,小草的身子好了许多,月事按时来,小肚子没有坠痛了。
只是还要不要去云城复脉呢?夫妻俩有些发愁。
上次去云城,是妹夫安排人接他们进的城,衣食住行,看诊抓药,还给买了衣服首饰,花了妹夫妹妹不少银子。
大寒小声对小草道:“媳妇,既然病好了,药也吃完了,去云城的路我们也知晓了,我赶着驴车,带你去复诊吧?”
小草一脸的为难,她想揣娃儿,这一年来,她们的小家也攒了一两多银子了,这点银子去看诊,肯定不够,可是不去,前面喝的苦药水不是白喝了吗?
只是云城那么大,她们两口子去城里,要是遇上混混了,抢走了驴车怎么办?
一头驴子十几两,这可是妹妹回门礼,妹夫送的驴子。
“大寒哥,要不我俩走路去城里吧!家里攒的银子,还有妹妹给我的银钗带去付诊费,可行不?”小草很是舍不得那支银钗,那是妹妹的心意。
大寒皱了皱眉头,心疼的道:“媳妇,银钗你留着,咱们再想想办法。”他也有支妹妹送的银籫,舍不得拿去用。
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家里的四只母鸡,刚刚开始下蛋,刘大夫叮嘱过了,饮食不能太差,每天的鸡蛋,夫妻俩一人吃一个鸡蛋,余下两个,一个月卖鸡蛋也只有六十文钱。
兔笼里的兔子,除了两只大兔子,四只小兔子才刚满月。
粮食刚够吃,也不能卖掉换银子,怪只怪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去年差不多同时成亲的小媳妇都怀上了娃子,就她这个不中用的不能!
“媳妇,你别急啊!”大寒见小草掉泪了,赶紧用大手擦去媳妇的泪水道,“等谷子晒干入仓后,我去镇上找些零工做做,运气好一天也能赚二十文钱!”
“不成!大寒哥,镇上的零工又累又苦,还不能歇息。二木兄弟前些天去帮工,回来累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可不想大寒哥到老时落得一身病!”小草急得又要掉眼泪了。
正在小两口一筹莫展时,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小草赶紧擦干净眼睛,去了膳房。
大寒大步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门栓,胡老二和顺子笑着站在门口。
“二舅少爷,我来接你和舅奶奶进城去复脉了。”顺子跟着亲家老爷进了院子里。
稻谷晒在院子里,驴子在驴棚里吃着草,鸡都关在笼子里了。
这个小院子看着很不错,一看就知道主人在很用心的过日子。
大寒挠挠脑袋,“这怎么能行?冯大哥,上次我媳妇看病就是妹夫掏的银子,还给我们买衣服…”
“二郎啊!你妹妹安排好的,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和侄儿媳妇收拾一下,换套衣服,随着顺子进城吧!你妹妹记着她二嫂的事哩!”
胡老二打断侄儿的话,摆摆手道,“院子里的谷子,太阳偏西时,我帮你收了!家里的兔子和鸡,你爹和秋分自然会帮你料理好!侄儿媳妇的身子要紧!”
顺子连连点头道:“二少奶奶昨日从庄子上回到城里,都安排好了。你们坐我的马车进城,直接去回春堂医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在那里等着你们!”
胡老二招呼顺子进了堂屋坐下,朱小草倒了两碗水出来。
然后她高兴的回了房间换衣服。上次妹妹给她买的交领襦裙,回村后她就换下来,洗干净放在箱笼里了。
朱小草将头发盘起,梳了个圆髻,用银钗籫发,脚上也换了新布鞋。进城再也不能丢妹夫妹妹的脸了,妹妹给她们买的衣衫,大方得体,还是云城里最新的样式。
大寒也换上了交领长袍,夫妻俩这么一捯饬,倒也像城里的平民夫妻了,只是脸上稍黑些。
小草体寒的事,大寒并没有告诉阿娘,省得她大着嗓门骂小草被邻居听见。吃药能调理好的事,大寒觉得不是大事。
很快,夫妻俩上了顺子的马车出了村子。
胡老二在院子里翻晒着稻谷,直到傍晚,胡老大一家从田里回来,才知晓小儿子两口子又进了城。
大朱氏狐疑地问小叔子,小儿子为何事又进城?
胡老大重重的咳嗽一声道:“分家了!你管那么多做甚?大寒两口子明天就回来了,肯定是禾儿有事找大寒两口子!”
大儿媳孙氏这几天吃饭有些作恶心,大朱氏心头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