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村里的不少汉子来到家里,找胡老二商量借红薯种子的事。
胡老二把他们带到了门房里烤火吃茶…
禾娘和小桃回到了闺房,禾娘取出一个新做的香囊,用新做好的一方浅蓝色手帕包住。
小桃心里窃喜,少奶奶的心里是想着二少爷的,也不枉二少爷为了少奶奶茶不思饭不想。
“小桃,你把手帕和香囊交给二郎哥哥,记得避开人!”禾娘低声叮嘱小桃,“我的绣活儿不好,让二郎哥哥不要嫌弃!”
“哟!小姐,二少爷高兴还来不及哩!”小桃把手帕和香囊小心翼翼的放进袖袋里。
嫌弃?那根本不可能!二少爷只会当成宝贝!
小桃询问了一下过年是否顺利,安好?禾娘笑着说一切都好。两人又聊了几句,小桃想着时间差不多要回镇上了,便提出了告辞。
下雪路滑,天寒地冻,确实要趁早回去镇上。
禾娘把小桃送到了院子里,正好冯铭轩和岳父告辞后,正要上马车。不经意间,他看到正屋前的小姑娘,一袭粉紫色的袄衣长裙,显出娥娜身姿。
冯铭轩仔细的看了几眼,微笑着对小姑娘摆摆手,才坐回车厢内。
回到铺子后,冯铭轩收到小桃转交的手帕和香囊,冯铭轩的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他大步回了寝屋,仔细看着新得的绣品。
小姑娘的绣技好了不少,手帕上的禾苗针法密集了许多。
香囊用的是银灰色的锦缎,上面绣了一簇挺拔的修竹,配色大方得体!
冯铭轩简直爱不释手,他去多宝阁里取了檀香放进香囊里,再挂在腰带上。
以前他不喜欢戴香囊,从这天起,他的腰带上天天挂着这个香囊,直到他的妻子给他新做了香囊…
再说回胡家村的村尾院里,胡老二和兄弟们坐在门房里喝完茶后,他瓮声瓮气的说:“借红薯种子没有问题,一亩荒地二十斤种子就足够了,只要红薯出藤了,扦插长得快!”
胡向东高兴的说:“这下兄弟们都不用担心了!记得秋收后,借的种子要先还给二牛兄弟!”
汉子们都点头记住了。
送走兄弟们后,胡老二拿锄头去了院子外,把通往河边的雪都清理出一条路来。
等晚上下冻后,他明天还要去河里凿些冰块储存在地窖里。
他看看山上的雪,除了树就是雪,松树和杉树倒没有被雪压垮,直直的。竹林被压得东倒西歪…
至于女婿说的美景,他着实看不出美在哪里…
泥坯院里简陋的书房里,任夫子让三郎端正的坐在板凳上,他站到书桌前方,背着双手说道:“三郎!读书首先是为了明理,不是为了卖弄学问而读书!
常言说有理走遍天下,遇事要有理有据,理就像我手中的尺子。
谨记保持做人的初心,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三郎跟着夫子念了一遍。
“不错,这就是幼学启蒙《三字经》里面的第一句话!”任重解释道,“人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
夫子讲解一句,三郎就牢牢记住,虽然他还不会写,夫子说了,能背诵完整的《三字经》,理解释义后,才开始学习写字。读书就像走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也不能急躁,夫子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从这天起,泥坯院子里都能听到三郎的朗朗读书声…
禾娘每天轻手轻脚的走近月洞门,听三郎的读书声,她也记下了《三字经》,回到房间后,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默默背诵…
在家里忙忙碌碌的胡老二,听到儿子的读书声,经常驻足聆听。他那板正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来。儿子读书的声音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
有时胡老二也记住了一两句,在麦地里除草时,边干活儿,边小声念叨。
家里自从来了胖婶儿后,膳食的事儿完全不用禾娘操心了。胖婶儿会做馒头、包子、饺子、馄饨还有面条儿…
这些新鲜的吃食,胡家村从来都不曾见过。饭都吃不饱,家家户户只求填饱肚子,可不敢妄想新奇的吃食。
一家三口暗自感叹,穷人和富人的差距太大了…
没几天,顺子送给任夫子一个大包袱,里面是新做的夫子的衣衫,有里衣、足衣还有长衫…
胖婶儿不愧是在冯宅膳房里做事儿的,手脚麻利,性子爽朗,喂鸡、喂鹅不在话下。
菜地里种的白萝卜,胖婶儿拔了两担回来。洗干净后,切成长条段儿,晒得大半干后,加了盐和少量白糖一起腌成了脆脆的萝卜干,用香油拌了成了美味的小咸菜。
禾娘也学会了胖婶子的不少吃食做法。
禾娘每天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做着嫁鞋,一直到了二月底,所有的嫁鞋都做好了。
四月的婚期快要到了,家里有任夫子教三郎读书,有胖婶儿操持家务,禾娘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禾娘见红木箱里的布料还有不少,准备给阿爹和三郎一人做两套夏衫。
三郎的个子长得快,禾娘在裁剪的时候放了不少尺寸。胖婶儿瞧见了,笑着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边裁剪一边讨论着衣服的款式。
禾娘抱出一匹草绿色的棉布给胖婶儿,让她也做两套衣服。
胖婶儿笑呵呵的说:“小姐,奴婢的衣服用不着自己做,府里给我们所有的奴婢,一年四季都有两套衣衫,季节更替时,管事嬷嬷都会发下来的!
我们做粗使活儿的,只会缝缝补补,在主院侍候的丫鬟婆子,都会帮我们做!”
禾娘又一次吃惊了,大户人家的仆人,吃穿原来都是不愁的啊!
胖婶儿似乎知道禾娘的心中所想,笑着解释:“并不是所有府中的奴仆都有这样的好待遇,也得老爷和夫人宽宥下人的才会这样。
城里很多人家啊,一两年才给奴仆置办一套衣服的多的是!也是我们冯家的老爷和夫人心善,从不磋磨我们这些下人!”
禾娘微微一笑,公公她是见过几次了,白白胖胖的,笑眯眯的,说话也温和。
婆婆嘛,她还没见过,但听菊韵嬷嬷和小桃、冯娘子都说过了,婆婆的心软。
禾娘想,阿娘也心软,或许,婆婆和阿娘是一样的性子吧!
禾娘没有向胖婶儿打听婆婆的事儿,她觉得看一个人的性子好不好,不能从别人嘴里打听,得自己去看和判断。
还有那个大嫂,禾娘隐隐觉得大嫂不一般,因为不管是菊韵嬷嬷还是冯娘子和小桃,她们都避而不谈大嫂的任何事情!
冯家的大郎哥哥看着倒是和善的样子,禾娘见过两次了,还是有些印象。
胖婶儿帮着做了一会儿衣服后,匆匆起身,去膳房准备午膳去了。
禾娘边做衣服边打定了主意,她和二郎哥哥成亲后,府里就会分家,既然不住在一起了,关系能维持下去就成。
听说大嫂是府城的大户人家出身,而自己是农家女子,这里面的差距有点大,她少往大嫂面前凑就成了!
阿爹说的一句话,禾娘牢牢记住了:兄弟们分家如拆户,拆户如邻家!
既然成了邻家,当然是各自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了,阿爹教她记住,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